第90章 爆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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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述醒来的时候，手机闹钟还没响，她抬眼看向墙上挂的钟表，指针正指向七点，于是便起了床。</p>

简单洗漱过后，准备出门去市局，她又回到卧室里来拿钥匙，一抬头，看见钟表显示的时间还是七点。她晃了下神，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刚准备拿起手机看时间，闹钟响了——她定的就是七点的闹钟。</p>

估计是钟表的电池没电了，但家里也没有多余的电池换上。</p>

算了，罗述这样想，下班回来买两块新电池换上。</p>

她拿了钥匙，走出家门。刚下到楼底，一摸口袋，发现手机忘带了。无奈之下，只好又折返上楼。</p>

她站在家门口，准备拿钥匙开门，又发现带错了钥匙，家门钥匙她一直都是放在玄关的储物柜上的，今天早晨一瞥看到床头柜上有串钥匙，下意识就以为是自己昨晚把钥匙拿进了卧室。</p>

可她现在才想起来，床头柜的那串钥匙是老家的钥匙，本来就在床头柜放着，从来没动过，时间久了就不自觉地忽略掉了，突然看见，也忘了它的来历。</p>

罗述叹了口气，被自己接二连三搞错事的行为惹得莫名烦躁。</p>

她在楼道里找到一张开锁的广告小卡片，拨打了上面的电话，叫来一个开锁师傅。</p>

那师傅一大早就接了一单，觉得这是睁眼来钱的好兆头，心里喜滋滋的，手上干着活嘴上也不消停。</p>

“这常言道‘早起三光，晚起三慌’，我说你这是不是起晚了，上班要迟到了，着急忙慌地就把钥匙落家里啦？”</p>

罗述淡淡道：“我八点半上班。”</p>

一看时间才七点半的开锁师傅讪讪地笑了两声，不说话了，很快把锁打开。</p>

“行了，进去吧。”他把门推开一道缝，“下次需要再找我哈。”</p>

“嗯。”罗述付了钱，进去拿了钥匙，就出来重新锁门，准备去上班了。</p>

下楼梯的时候碰上还没走远的开锁师傅，那人笑着说：“你不是八点半上班吗？咋还这么急匆匆的样子？”</p>

罗述没理他，她确实不急，只是习惯性走路比较快。</p>

站在小区门口，她打算拦辆出租车去市局，可是站了十几分钟，也没看见一辆车经过，没办法，最后还是上了公交。</p>

本来七点就要出门，可这一串麻烦下来，导致罗述八点半才卡点打上卡。</p>

“哎，罗队，挺稀奇啊。”韩曦然一眼就注意到她，“今天怎么卡点上班啊？起晚啦？”</p>

“没有。”罗述摆摆手，“路上出了点事。”</p>

“什么事啊？”韩曦然闻言担心起来，上下打量着她，“严重吗？”</p>

“不严重，”罗述道，“就是一点小麻烦。”</p>

“那就好那就好。”韩曦然松了口气，目送她走进办公室。</p>

罗述花了两个多小时，把昨天剩下的一些资料整理完，又写了一份阶段性总结报告交上去，才算开启今天的日程。</p>

“晏筝，把从宋敬予家找到的那把钥匙带上，还有曦然，跟我一块去趟空山福利院。”</p>

“罗队！”邹朝飞跑出来，“罗队我也想去，带我一个呗！”</p>

罗述立马看出他这是看了太多卷宗，想接触一下大自然，于是笑着回道：“你就下次吧。”</p>

“啊……”逃离卷宗失败，邹朝飞失落地耷拉着脑袋。</p>

罗述拍拍他的肩膀：“空山福利院剩下的那三个孩子，今天差不多就到松安了，你负责带人接应一下。”</p>

一听是个不用动脑子的活，邹朝飞的眼睛又亮起来：“保证完成任务！”</p>

“瞅你那憨批劲儿，”韩曦然在一旁笑着揶揄道，“就适合待在市局乖乖等我们回来。”</p>

邹朝飞白了她一眼，大摇大摆地走了。</p>

罗述看了看韩曦然和晏筝：“咱们也走吧。”</p>

空山教堂还是一如既往地矗立在河清区的楼群中，岁月的磋磨使它逐渐褪去了最初的使命带来的那抹神秘色彩，逐渐与普通建筑别无二致，墙壁的大部分还是雪白的，但越往边缘风化的痕迹就越重。塔楼顶端尖锐如锥，直指苍穹。</p>

唯独镶嵌在正中间的金框时钟“宝刀未老”，还在孜孜不倦地与时间同行。</p>

晏筝拿着钥匙走过去，插进大门的锁孔，轻轻一拧，门开了。</p>

他回头看向罗述和韩曦然，虽早有预料，但亲眼看到一把古老的钥匙打开一把古老的锁，感触还是不一样的。</p>

“进去吧。”罗述推开门。</p>

三人小心翼翼地走进去，刚才在外面的燥热顿然消散，头顶被一阵阴凉笼罩。</p>

韩曦然走在两边成排的座椅中间，惊诧地看向罗述：“我从小在松安长大，还是第一次进这个教堂。”</p>

不过教堂里除了原本建造时就固定的东西，比如十字架，再比如和地板融为一体的座椅，其他能挪动的基本都没有了。</p>

拱形为主的内部结构从视觉感官上就叫人觉得高大开阔，韩曦然仰着头：“我怎么觉得在外面看也没这么高啊。”</p>

空山教堂内部整体色调呈白金色，但由于没有开灯，显得比较昏暗。座椅正朝着的方向，左右两根立柱上，雕刻着耶稣的画像，正前方是一个巨大的十字架。</p>

在这里面说话，总叫人不自觉就放轻了声音。</p>

晏筝开口道：“这里还真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p>

罗述一直没作声，沿着墙边走，一边走，一边观察着墙上各种细微的磨损痕迹。她忍不住在心里猜想，空山教堂被用作福利院的时候，那些孩子们都在这里做什么，吃饭？睡觉？还是做游戏？宋羡己在这里面，又做过什么、经历过什么，是什么导致他会在一张纸上反反复复写下“空山福利院”五个字。</p>

她站在墙边，思考着思考着就开始走神，在脑海里重新建构起这个地方二十年前的样子。</p>

罗述背倚着墙，闭上眼睛，恍惚感觉好像有两个小孩子追逐打闹着在她跟前跑过，嬉笑的声音渐近渐远，远处不知哪里传来飘悠悠的童谣。</p>

“罗队，你在想什么呢？”韩曦然朝她走过来。</p>

罗述睁开眼睛：“我在想……”</p>

她话只说一半，突然愣住，恍恍惚惚感觉自己刚刚想象出来的童谣声还在耳边回荡，飘忽悠扬，十分微弱，像是一个被扔在犄角旮旯里的老旧收音机发出的声音，嗡嗡地响着，连唱的什么都听不清。她晃了晃脑袋，那声音便消失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