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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嗯,我记得上大学的时候老师还讲过来着。”邹朝飞小鸡啄米似地点头,“跟这个案子有什么关系吗?”</p>

早在几年前,金风月是松安最大的酒店,生意做得风生水起,顾客络绎不绝。直到那起轰动全市的投毒案发生,让这家逍遥云端的酒店,从此一蹶不振。</p>

当时是某家公司的领导和顾客会面,在酒店包厢里谈合同,上完菜半个小时,所有人都开始出现中毒反应,呕吐、心悸、四肢僵硬,毒发最快的那个人当场死亡,其他人也性命垂危进了ICU。</p>

但奇怪的是,无论是检查当天的酒和菜,还是查病人指标,都验不出这毒到底是什么。找不到源头医院就没办法治疗,只能用最基础的药吊着命拖时间,寄希望于对唯一身亡的受害者尸检,提取胃部残留。</p>

“案发时我刚进市局不久,忆潇比我早一年进来,当时市局有条规定,法医科的每个新人都要跟着前辈实习一年,才能独自操刀。恰好在那段时间里,市局法医科的老前辈都去隔壁省开会学习了,剩下的都是没有真正上过战场的小年轻,解剖死者的任务自然而然地就落到成绩最好的忆潇肩上。”</p>

罗述不紧不慢地说着,车窗外,树、行人和来往车辆飞速滑过,邹朝飞全神贯注地听着。</p>

“她当时什么也没说,直接换上衣服进了解剖室,侯副局和张灼亲自给她做的助手,所有人都在急切等待着尸检结果。忆潇不负众望地顺利完成了这项任务,走出解剖室之后,她就晕了过去。侯副局去扶她,才发现她满头都是汗。”</p>

“因为案发时人手不够,大家都很忙,只来得及让死者家属签字,不是所有人都知道这个人是谁。后来核对死者信息,大家才知道,被解剖的那个人也姓黎。”</p>

邹朝飞瞪大了眼睛,满脸惊恐地看向罗述,好像猜到了什么。</p>

“是忆潇的哥哥。”罗述说。</p>

“原本规定法医是不能解剖有亲密关系的人的,但是当时案发太突然,顾及不了这些。忆潇以前的性格其实和曦然有点像,就是更温柔一点,也经常会和别人开玩笑,聊天说话。她的成绩是那一批法医里最好的,但是她家里人,她爸爸妈妈都不太支持她做这一行,觉得太血腥太危险,忆潇跟我说过,只有她哥哥站在她这边。”</p>

“但她成为法医后,操刀解剖的第一具尸体,就是她的哥哥。”</p>

邹朝飞感觉自己一下呼吸不上来,像有什么堵在胸口。</p>

“她那时候还没有你现在大,才二十三岁,身上还带着一半的学生气,尸体没有蒙脸,走进解剖室的第一秒她就认出来了,但是她没有退路,连侯副局都没看出她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全程手都没有抖一下,所有流程完整又精确,一点错都挑不出。”</p>

没有人知道这个年轻的法医,是怎么在灭顶的心理压力下,完成这一场战斗的。</p>

罗述吐出一口气,看外面发现快到目的地了。</p>

“那之后她请了几天假去给她哥哥处理后事,再回来的时候整个人好像变了,又好像没变。她还会和人说话聊天,偶尔也会笑,但是……”她顿了顿,又讲,“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p>

邹朝飞听着听着,情绪肉眼可见地低落下来。</p>

“我有罪,”他小声嘟囔着忏悔,“我不该那个态度对忆潇姐,她其实一点都不吓人。”</p>

车在市局门口停下,罗述拉开车门下车。</p>

“这不怪你,忆潇大概也不会放在心上的。”</p>

-</p>

晏筝和韩曦然的任务比他们要轻松一些,毕竟赵乌卓近期联络的情人除了养在私宅的屈新月之外,就只有两个人。</p>

“这两个人基本上都可以排除嫌疑,一个出国旅游了,对了航班和位置确定没有说谎;另一个案发当晚和几个朋友出去逛街了,晚上十二点才回家,也有不在场证明。”韩曦然举着笔录,“而且她们俩都说,不知道赵乌卓有施虐倾向,而且赵乌卓找她们一般就是为了那事,做完给钱就走。”</p>

“的确可以排除嫌疑。”罗述道。</p>

“你们呢?有没有挖到什么大瓜?”韩曦然眼睛亮起来。</p>

“算是意料之中,”罗述说,“乌卓娱乐超过一半的艺人都被赵乌卓潜规则过。”</p>

“我嘞个老天爷。”韩曦然拿着他们的记录本看着那一串名字,惊得下巴都要掉了,“这赵乌卓是种猪转世么?见个人就想睡?”</p>

“就是说,”邹朝飞难得的没跟她呲,改成了附和,同仇敌忾的样子,“也不怕纵欲过度,那啥那啥。”</p>

“都在呢。”一道轻轻柔柔的声音从门的方向响起。</p>

众人闻声看去,法医科的副科长黎忆潇站在门口,微微笑着回看他们。</p>

邹朝飞心里一动,似乎是刚刚罗述跟他讲的旧事产生的影响,他现在一看见黎忆潇不再想逃之夭夭了,反而有点想靠近些,好奇她从前常跟人说说笑笑是什么样的。</p>

“忆潇。”</p>

黎忆潇走过来,把手里的东西递给罗述:“尸检报告,有意外收获哦。”</p>

“意外收获?”罗述一边疑惑一边打开来看。</p>

黎忆潇直接剧透:“死者的鼻腔黏膜有过敏反应。”</p>

“过敏反应?”罗述眸光一闪,还真是名副其实的意外收获。</p>

“嗯。”黎忆潇把尸检结果翻到那一页给她看,“很轻微,可能他自己生前都没有意识到这是过敏,鼻腔和呼吸道都有,呼吸道比鼻腔还轻,不明显,甚至算不到过敏的范畴里。”</p>

“一般出现这种反应都是对什么过敏?”罗述问她。</p>

“粉尘、气体或者气味什么的,比如花粉过敏就会这样。”黎忆潇答。</p>

粉尘、气体、气味……气味?</p>

她想起案发当晚赶到现场时,就闻到赵乌卓的身上除了血腥味还有一股别的味道,和酒味烟味掺杂在一起,大抵是离开气味源的时间比较久,所以味道也散得差不多了,很轻很淡,她也没有过多在意。</p>

后来去赵乌卓待过的那个包间检查,一进门就闻到了和他身上相似的味道,相比之下浓烈很多,但是和烟酒味混成一团,叫人闻得头晕,很难去细究。</p>

“好,我知道了。”罗述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那死因呢?”</p>

“这个你没有猜错,”黎忆潇道,“就是空气栓塞。”</p>

韩曦然听着她们的对话,好奇地看向罗述:“罗队,你有什么新的头绪了么?”</p>

“嗯。”罗述点头,“先前我一直有个疑惑,就是怎么保证赵乌卓会从包间里出来,现在我想我知道答案了。”</p>

包间里除去赵乌卓以外的十六个人里,一定至少有一个和凶手脱不开关系,不是主谋就是帮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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