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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着孙老太太处理完孙航的后事天色已经不早了，一行人到县城里找了个小旅馆落了脚。次日一早，罗述就带着晏筝和韩曦然一同去了趟番洋一中。</p>
番洋一中在番洋县城乡交界的地方，所以学区房建了很久也没建起来，一面是施工到一半，已经有了高耸框架的楼房雏形，以免还是饱经风霜的砖瓦平房，站在校门口的大路上，甚至能远远看见一片绿油油的庄稼地。</p>
这是一所历史悠久的中学，从大门就能看得出来，原是用深红色瓷砖砌成的，眼下已看不出最早的样子，砖掉了一片又一片，送走了成千上万的毕业生。校园里的教学楼看着也比较古旧，楼体掉漆掉得像被泼了一桶黑墨水，看上去和浅色的墙壁极不协调。可就是这样一所学校，成了整个县城所有年轻人走出去的必经之路。</p>
罗述先见到的是这所学校的教导主任，一个有些秃顶的小老头，姓王。</p>
“您好，我们是松安市公安局刑侦支队的警察，来贵校调查一些事。”她掏出证件给对方看。</p>
小老头大致看了一眼就领着他们进了办公室。</p>
“罗警官，对吧？”他记住了工作证上的名字，给罗述倒了杯茶，“您先喝茶。”</p>
罗述双手接过：“谢谢。”</p>
她不太想把时间浪费在客套上：“王主任，不必忙了，我们还是先说一下正事。”</p>
王主任一脸了然地连连点头：“哦对对对。”</p>
他拉过一把椅子给自己：“公务最重要，您说您说。”</p>
“贵校一四届是不是有一个学生叫孙莹莹？”罗述问，“您还记不记得她的班主任是谁？或者，还能不能找到这个学生的相关信息？”</p>
“找学生啊？”王主任听到问题后突然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他起初还以为是学校里哪个老师犯了事，直接把外市的警察招来了，现在知道要查的是一个已经毕业的学生，就安下了心，“孙莹莹……好像有点印象。”</p>
为了让自己看起来对案件比较挂心，王主任把眉毛皱了起来：“让我想想哈。”</p>
在座的三个警察目光都在他身上，等着他想起有关这个学生的线索。</p>
“好像是有这么一个学生，”王主任想了一会儿，眉头才舒展开，“是个女孩对吧？学习成绩还挺好？”</p>
“是，没错。”罗述点头表示肯定。</p>
王主任搓了一把自己为数不多的头发，揩掉额头上的细汗，从兜里掏出手机来：“一四届的，学习好应该是尖子班的，你等我打个电话问问……”</p>
他按了几下手机，拨出去一通电话——“喂？冯老师，那个我问你件事儿啊，一四届你带的学生里有没有一个叫孙莹莹的？没有啊？没事没事，我再问问别人。”</p>
从他的话里就知道第一个人找错了。王主任一边换下一个号码，尴尬地笑了两声：“这么多老师学生，我也记不太清了。”</p>
罗述他们都没说话，看着他又拨出去第二通电话。</p>
“江老师啊，我问一下，一四届你带的学生里有没有一个叫孙莹莹的女生？有？”</p>
一听这个“有”字，所有人都坐直起来，仔细地听着王主任的电话。</p>
“好好好，太好了，你现在有课吗？我给你找个别的老师代一下，你来一楼办公室，有几个警察，找你问点事。”</p>
王主任很快交代清楚挂了电话，笑呵呵地跟罗述说：“麻烦您等一下，孙莹莹的班主任一会儿就过来。”</p>
“好的，”罗述微微扬了扬嘴角，“麻烦您了。”</p>
“哎，不麻烦不麻烦，配合警方工作是我们公民的义务嘛。”王主任摆摆手，又低下声音欲言欲止，“那个……您能不能透露一下……就是这个学生……有啥事吗？”</p>
罗述礼貌地颔了颔首：“您有时间可以关注下松安市的新闻。”</p>
王主任一听这话是在婉拒，便不好再追问，喝了口水掩饰尴尬。</p>
说话间，电话里的那个江老师就过来了，是位四十多岁的女老师，眉眼舒展，面相很和善，看着像那种很好说话的人。</p>
“王主任，您找我这是……”她看看罗述，又看看晏筝和韩曦然，似乎有些无措。</p>
“啊，江老师，”王主任站了起来，“这三位是松安来的警察，需要问你一点关于孙莹莹的事，你该说什么说什么就好，我去楼上转转。”</p>
江主任点点头应下来，走过去坐下：“警官你们想问些什么？孙莹莹这个学生我印象还算比较深。”</p>
“这太好了，”罗述客气地笑笑，“您能先跟我们讲讲孙莹莹是个什么样的孩子吗？”</p>
“她……”江主任想了想，语气温和地讲，“她是个比较内向的女孩子，很懂事，上学的时候家庭状况不太好，但也努力上进，学习成绩一直都不错的。”</p>
“家庭状况不太好具体是怎么不太好呢？”韩曦然问道。</p>
“她父母早年离异，她跟着爸爸，但她爸爸……”江老师迟疑了一秒，还是说了下去，“之前犯了点事，就去服刑了，她一直都是一个人住，靠着低保和贫困资助，家里条件比较困难。”</p>
“她最后没有参加高考的事您知道吗？”晏筝也开了口。</p>
“我知道。”江老师眼里平添了几分悲伤，“警官您应该已经查到了吧，孙莹莹同学高考前就因病去世了。”</p>
“我们确实知道这个事，但目前还存在一些疑点。”罗述敛了敛神色，“您还记得她高考前几天发生了什么吗？”</p>
“高考前几天……”江老师面带愁容地思索片刻，才道，“说来也比较奇怪，那时候都快进六月了吧，离高考没几天，突然有一天她就没来上学，我给她打电话也没人接。那天下午她爸爸突然来了学校——应该是出来没多久——说是孙莹莹病了，想着也快考试了，就让她在家学习了。</p>
“我当时觉得哪里不对，但高考前回家学习的人也不少，就没多问。可从那天起，我再给孙莹莹打电话她一通都没有接过，高考后毕业证都没来领，我就专程去了趟她家里，她爸爸说孙莹莹考试前就生病去世了，我怎么也想不通……她回家前一直都好好的，根本看不出一点生病的样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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