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天下第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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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与余大侠大闹西北后，快马加鞭赶到江南。</p>

进城后，见虎头郡商街之上更胜往日繁华，足见商洁儿这个新任的江南商会会长管理有方，深孚众望。</p>

二人在城门面馆吃了碗面条 ，便分道扬镳。余大侠从店小二那里打听到张家小姐张花花从军的消息，便马不停蹄赶去张府，一探究竟。</p>

南宫少卿牵着一匹白马，沿着青石板路漫步，身河岸上绿藻丛生，散发着湿润的气息。乌篷船静静地停靠在岸边，半个船身在云雾缭绕的江河中。</p>

江南又下雨了，雨点如瀑倾洒而下，青石地板缝隙生了青苔，空气里传来淡淡的血腥味。</p>

暴雨中，一身材并不高大的少年头戴斗笠，扶着腰部滴落的血花，撒开脚丫子逃命。</p>

他身后七名黑衣人被一名庄稼汉打扮的魁梧汉子出手一一打倒在地。</p>

灰袍子庄稼汉面无表情，出手果决，狠辣无情，相继像扭断筷子般轻易扭断了七名黑衣高手的脖子。</p>

他目光决绝，头发被雨水打湿，一双明亮眸子在暴雨之下依然可见清澈的光。</p>

宛如杀神。</p>

那名少年不再奔跑停下脚步，霍然转身，死死地盯着那名庄稼汉子。</p>

他取下斗笠，双眼发红，脚尖在水潭里划出一道涟漪。</p>

身形忽得拔地而起，将自己扔入雨中，庄稼汉微微眯眼，因常年劳农活作而粗壮黝黑的手臂向身后扇去，一股劲风手刀掀开雨珠，少年在空中翻了个跟头，重重砸在青石板上。</p>

少年闷哼一声，脸上被水花打湿，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p>

少年心里泛起一丝苦涩，他习武属于半路出家，虽然短短习武半年，好在根骨不错，也算一日百里。尤其是这半年，在他那位不太负责的武道老师书信来往的指点下，已有小成。</p>

近半年来身高暴涨的他，已不是单纯的小孩模样，刚才电光火石依然挥出百拳，一招一式颇有大侠剑客的风采。可是面对眼前这人，仍是小孩打大人，毫无招架之力。</p>

庄稼汉子缓缓走向躺在地上的少年。</p>

听见一声浑厚的嗓音从街上传来。</p>

“小小，进步很大。”</p>

一声白马啼，一道刀光闪，雨水大哗。</p>

施小小擦了擦眼睛，隐约间看到一个脑袋上方伸出一只手，出手的白衣男子说道：“小小，你家公子让我接你回家。”</p>

施小小伸出手被南宫拉了起来，面朝庄稼汉子惨然一笑：“我师傅来了。”</p>

挨了一刀的庄稼汉子握紧了拳头。</p>

南宫少卿举起黑虎刀天问，看了此人一眼，平静道：“风问清，欺负一个孩子算什么本事？”</p>

央州武斗获武评天下第六的风问清冷哼一声，看着这个在央州武斗一招败退自己的白衣，恨得牙痒痒。</p>

他变拳为刀，一击斩风手刀穿雨开路，南宫少卿一身白衣不被雨水所湿，刀身划过地面，刺出一地火花。</p>

雨水瞬间凝固。</p>

一刀十寒。</p>

天问聚合雨水之力，以七十二招古剑术之踏逍遥的路子，击出一条水龙。</p>

水龙破空，一身布衣风问清迎面而去。全力递出手刀，探入白衣身前三尺。</p>

然后被雷霆刀光横断身躯，死相凄惨。</p>

黑刀从容入鞘，南宫低头一看，那手刀在他的脖子上留下一道猩红的血槽。</p>

————</p>

青龙湖苍梧山上。</p>

站着一位身形苗条气质秀雅绝俗的女子，年不过十六，长发披于背心，用一条浅白丝带轻轻挽起身着一件紫纹衫仙气脱尘，呆呆地抬头望着苍梧山前的洞庭石壁。</p>

紫纹杉是苍梧派弟子的身份象征，这丫头自然是苍梧派门人。苍梧派历史悠久，掌门祖师言苍梧是何等风姿的神仙人物？不论新一届的央州武斗大会天下众生新武评，在老一辈的江湖，这位一手谪仙圣手独步天下，是当之无愧的天下前三。</p>

除去剑入天门不屑飞升的凌剑圣不算，这位容貌不老已活一个古稀的老人甚至还在战神卫义庭之上，算得上天下第二。</p>

苍梧派门规森严，弟子入苍梧林早晚练功不得耽误，否则便受严罚，曾有苍梧弟子摘叶手小成，入二品境界后得意忘形，竟放言早功于他往后境界无异益，代掌门言东梧勃然大怒，一剑斩下那弟子手臂，以示警戒。</p>

从此再无门人敢懈怠。</p>

今日此时正值早功，众弟子都在苍梧林习法练功。唯独这女子在山下看山发呆，竟无人管教，真是奇事。</p>

眸子若花，脸蛋更是水灵的女子看得有些痴迷，全然没有发现身后一身紫衫的中年剑客缓缓走来。</p>

貌不惊人的中年剑客一身黄紫衫，腰间系上一条墨绿的束腰，腰佩一柄玄黄剑，剑柄上挂有一袋香囊，更是说明了他的身份，整个苍梧派皆遵门之大义，尊崇言仙手所说的重练手不重练剑，认为天下武器皆是外物，既是外物那就不及一双手来的好用，唯独此人另辟蹊径，扬言“剑便是手”，出山门游历江湖，论剑二十年，如今已然剑法大成，他便是不日就将正式接任苍梧派掌门的仙手剑。</p>

言东梧。</p>

中年剑客放慢脚步，来到小女儿身边，问：“丫头，看什么呢？”</p>

秋水并未回头，木纳道：“看字。”</p>

言东梧顺着女儿视线抬头望去，苍山绝天壁上四个气势磅礴的剑刻大字。</p>

大湖借道。</p>

言东梧捋了捋胡须，眯眼道：“确是气派无双，那丫头剑术放在剑都也属千古难得。”</p>

秋水柳叶眉微动，小心翼翼问道：“听说父亲也习剑？”</p>

言东梧点了点头，并未否认。</p>

“比之那位姐姐如何？”</p>

“为父略胜一筹。”</p>

这位中年掌门向来以谦逊一礼立世，若非门派传承系于一身，他本志在仕途，少时爱读书，中年也手不释卷。一生所求不过三两本黄卷，一柄玄黄剑。</p>

女子哦了一声，没什么表情。</p>

言东梧露出慈祥的笑容，温和道：“咋不去练功了？”</p>

秋水撇了撇嘴，没好气道：“不练。言爷爷说我天赋不如姐姐，练了白练。反正我也不喜欢练功，真不如看字有意思……”</p>

言东梧笑了笑，从怀中掏出一卷旧书，递了过去，宠溺道：“练功也不一定为了打打杀杀，也可以是知书达礼，爹当初让你和春桃入江南商园，一是让你们知晓天地广大，二来便是寄希望于你们能明礼重德，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将来……”</p>

中年剑客谈起大道理絮絮叨叨总是无休无止，逐渐没了耐心的秋水娇嗔道：“爹~”</p>

女儿奴的言东梧见女儿有些不快，连圣人书都没有接，也不敢再说了.</p>

父女就这样沉默地站在山脚望石。</p>

许久之后，老父亲看向女儿，没来由说了一句“你……喜欢他什么？”</p>

秋水一头雾水道：“喜欢谁？”</p>

言东梧平淡道：“刘子明。”</p>

秋水脸色顿红，眼神有些慌乱。</p>

吃过见过的言东梧见状轻轻一笑，叹道：“女儿呀，你的眼光随你娘，看人准，刘大人除了轻浮了些，其实方面还是不错的，若不身死，将来必定有一番大作为。一朝大学士，也算配得上我女儿。”</p>

情窦初开的秋水小声嘀咕道：“我又不看这些。”</p>

言东梧关心道：“那你喜欢他什么？”</p>

秋水想了许久，嘻嘻道：“有趣，女儿喜欢有趣的人，他……就很有趣。”</p>

得此一语，言东梧怔怔出神叹道：“我女儿不同凡响。”</p>

两父女隔着风景如画的仙山大湖温暖谈心。</p>

晚功。清风鸣蝉起，林间修行的苍梧派弟子同时睁开眼睛，往同一个方向望去。</p>

天际一抹惊鸿，一道光柱直通九天苍穹。</p>

“成了，成了！掌门成了！”有人惊呼。</p>

言东梧下意识按住腰间的剧烈颤抖的长剑，脸色剧变。</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