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旁人怎知相思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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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比如那位神医十几年间将少女身上的花枯症除去大半，却始终无法根除。少女整日喝药，成了病体药罐。</p>

再比如白衣清瘦的少年每日都会往医馆跑，每次都给她带上两颗糖果，陪着她度过那段艰苦的岁月。</p>

刘子明看了他一眼，低头望向水井中的月影，忽然说道：“我答应过你，帮你找到她，我说过的事从不食言。”</p>

南宫少卿回过神来，神情木然。</p>

刘子明幽然说道：“朝西街走两个路口，有一座十里红亭，你去看看。”</p>

“去哪干嘛？”</p>

“你不是想见她吗？”</p>

……</p>

今日是旗县坊间一年一度河灯节。</p>

春意上枝头，十里红灯笼，灯火如白昼，孩童手执花灯追逐打闹，笑声如银铃般清脆。</p>

一白衣少年匆匆而来，转身寻人跌入人潮，路经说书铺，见铺子里人满为患，连门前都坐满了，小孩们都吵着嚷着要听那粉衫仙女的故事。</p>

话说，旗县一个月前不知道打哪来了一位美人儿，生得可人模样，一袭轻灵粉衫，好似天上仙女。</p>

有人说她是胡人的公主，也有人说她是西域的圣女，最多的说法是她来自北陵，乃是北地昭和王爷养在深阁的佳人美玉，这位王爷喜好采花摘叶，他的王府堪比后宫，各色鲜花美玉三千，夜夜把玩。</p>

唯独这位美人被王爷礼敬有加，老王爷更是为其闹出了改立王妃的丑闻。</p>

消息越传越神，更有旗县大才子文和友偶然有幸见其一面，便翻阅古籍，苦思冥想，为其作了一首佳人诗。</p>

北方有佳人，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p>

宁不知倾城与倾国？</p>

佳人难再得。</p>

佳人难得，佳人诗更难得，说书人说到此处便深入讨论了一番，说起这诗引起的争议，有人说这诗是他人捉刀写成，更多的人斥责是其抄袭古籍，毫无风骨。</p>

小孩听到此处哪里还有兴趣，纷纷嗤之以鼻。</p>

而舆论的中心，文和友本人并不在意，因为无论这是好与不好，是不是抄的，都无法描述此时此刻站在她面前放河灯的少女的美丽。</p>

十里红亭边，那少女身着淡粉色襦裙，脸庞白皙透红，柳眉微蹙，三千青丝披散而下垂至腰间，气若幽兰，尽是脱尘出俗之姿。</p>

此时她正在弯腰放河灯。比南宫小上几岁的年纪，却有着曲线玲珑的娇躯，弯下腰去娇躯起伏，酥峰微露，令人心旷神怡。</p>

月色如洒，银光照红亭，不远处河边也有百姓在放花灯，古桥边，月光下，上万河灯顺河北流，飘向远方。</p>

如此美景不看，文和友独独望着河面的女子出神。</p>

少女默默祈祷，一颦一笑便是绝世风景。</p>

正看的痴迷，只见少女转过身，蹙眉道：“你跟着我干嘛？”</p>

文和友先是一愣，然后彬彬有礼道：“今日景色极好，我也想和姑娘一同放灯，不知道可否？”</p>

少女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目光却是不知道飘向何处。</p>

文和友皱了皱眉，试探性地问道：“姑娘好似在等人？”</p>

少女有些不耐烦道：“与你何干？”</p>

“姑娘此言差矣，小生不才，倒也在县衙认识些朋友，若是姑娘寻人，我兴许帮得上忙。”</p>

“真的？” 少女终于动容，秋水眸子轻轻眨动，问道：“那你认识十七哥吗？他在哪？”</p>

“十七……” 文和友面色微异，略略思忖又很快平静下来。</p>

“十七兄弟？你也认识他？他现在正在我府上做客。”</p>

少女长眉入鬓，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是止不住的喜悦，一抹笑意嫣然好看到文大才子意乱情迷，连忙带路。</p>

才子和美人一同往深街走去。</p>

———</p>

文府大院，文和友和自身下人低声交代了几句后便把那位美人带入了大堂。</p>

“十七哥在哪？” 少女迫不及待问道。</p>

文和友端起桌上茶杯递给少女，恭敬道：“我已经派人去请了，姑娘先喝茶，尝尝我府上的蕾花茶，差人在岭南那边新鲜采摘的叶子，好闻的很。”</p>

少女耷拉着脑袋一板一眼道：“我是来见人的，不是来喝茶。”</p>

“姑娘别急，人在路上了，十七兄弟初来乍到多亏我好生照拂，姑娘既和他有旧，难道不该给文某一面子吗？”</p>

听到那个名字，少女就没有再推脱，只是浅浅饮了一小口。</p>

“茶喝了，人呢？”</p>

文和友放下茶杯，手放在桌面轻轻敲打，听到脚步声向门外靠近，冷笑道：“人来了。”</p>

少女转头，只见一个高大黝黑的刀客从门外走近。下一刻女子眼神中尽是怒意，“你骗我？”</p>

“冤枉啊姑娘~你说的十七哥，此人便是我府上新来的十七兄弟。如今人我帮你找到了，你是不是应该报答我？”</p>

门外一众家丁围住了外围，那刀客缓缓走近，少女抬眼，心神有些恍惚，先前的那茶果真下了东西。</p>

文和友露出卑鄙的嘴脸，朝女子走去。</p>

一刻钟后，文府忽起暴雨，电闪雷鸣。</p>

……</p>

暴雨中白衣少年一刀劈开文府大门，一个横砍击飞数十名家丁，全力赶到那间房间去。</p>

推开门去，见屋内血海滔天。</p>

一阵刀光剑影，文和友软跪在地，心里打了个寒颤，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花了高价请的旗县第一高手四品身手的孙虎会被这少女一剑刺死。</p>

明明是下了药了，明明眼见她喝下去此刻应该瘫软无力任自己摆布才是，怎会一瞬间就杀光了自己身边的所有人，更不可思议的是，他才刚刚看清那少女是用的袖口粉绫化剑杀人。</p>

出手之快，堪称上乘剑手。</p>

他双手微抖拿起地上的宝剑准备负隅顽抗，不料被门外一道寒光将其剑头劈断，他又是一惊，吓晕了过去。</p>

少女双唇忍不住发抖，见到面前那袭白衣，梨花带雨地哭了起来。</p>

南宫少卿替她擦去眼泪，轻轻地将其揽入怀中，无数的思念化作大雨倾城，声声入耳。</p>

河灯被暴雨一一冲走，红灯笼在暗雨夜微微亮。城西客栈，刘子明望着窗外雨落满城，轻轻念道：</p>

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p>

旁人怎知相思苦，相见即解相思苦。</p>

相思极苦，苦也相思。</p>

————</p>

城西客栈，雨已初停。雨滴沿着屋檐滴落，溅在青石板路上哒哒作响。</p>

天色已暮，云开月出。</p>

刘子明看着白衣少年牵着粉衣少女一同缓缓上楼，嘴浮起角一丝浅浅的笑意。</p>

“好久不见，义妹越发漂亮了！”</p>

冷双儿嫣然含笑，跨阶而上，说道：“义兄没有骗我，你说十七哥会来，果真来了。”</p>

“那是！我何时骗过你。”</p>

刘子明挑了挑眉，用手肘碰了碰南宫的上衣摆，说道：“怎么样？我说到做到吧？”</p>

“你答应我的事可不止这件。”</p>

冷双儿明白两人说的是什么，不由眉尖微蹙，落寞道：“我这病……”</p>

刘子明眸子清凉，宽慰道：“你们放心好了，明日我们就启程去康乐。多年未见，今晚你们就好好叙叙旧吧。”</p>

少女低头捏起衣摆裙边，小脸微红，像初熟的苹果。南宫少卿牵着冷双儿的手往房间走去，一夜私话。</p>

刘子明负手于后，看着在窗前打瞌睡又不愿意真正去睡的施小小摇了摇头，又揉了揉眉心，眉心有点酸痛，不知道是不是不好的预感。</p>

入屋关门，吹灭了灯。</p>

……</p>

远在千里之外的京歌皇宫，太后寝宫燃起一盏油灯。灯火微弱，宫殿的主人喜欢藏在黑夜里。</p>

那人望着殿外的夜色，似乎在等待什么消息。沙哑着声音呢喃道：“这雪倒是停的快了些。”</p>

过了片刻，一小太监深夜蹑手蹑脚进了内廷，推开宫门，进了大殿，全身跪在地上，对着殿主人附身起拜。</p>

许久不敢说话，只是连连磕头。</p>

殿主人没了耐心，斥道：“说话。”</p>

“公公……刺杀失败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