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山村童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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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练完功回到宿舍，时月对小薯说：“我们接下去要专心研究那藏头诗和‘燕之书’。‘燕’是指谁呢？日本人所要的，不是金台吗？难道这个‘燕’字，与金台又有什么联系？”</p>

这个问题，在不明中国文史的外国人那里，可能就是个巨大的障碍，可在秦时月这里，不是个难题，他即刻就由“燕”字想到一个人，他就是《水浒传》里面的燕青。</p>

燕青是卢俊义的家仆，为人聪明伶俐，文武双全，不仅人长得俊美，还吹得一口好箫。</p>

据《水浒传》里描写，他为了帮宋江投靠朝廷打通关节，私下里拜访了当时的京城名妓李师师，而李师师正是宋徽宗赵佶的相好。</p>

自从见了燕青的眉眼，听过他的箫声，李师师这位当红丽人，就已芳心动摇，对年轻的绿林英雄念念不忘。</p>

征方腊回后，燕青借故离开队伍。</p>

《水浒传》中是这样写的：燕青辞别家主卢俊义，“当夜收拾了一担金珠宝贝挑着，竟不知投何处去了。”只给宋江留了张字条，说：“自思命薄身微，不堪国家任用，情愿退居山野，为一闲人。”</p>

据说最后与李师师隐匿于山林，从此远离江湖。</p>

这个故事，与范蠡携西施消失于烟水之中，几乎有异曲同工之美。</p>

燕青的事迹，只见于文学作品的描述，还有后世的附会传说，当然不一定就是史实。</p>

但史实如何，又有谁清楚？官史都是官方写的，立场永远是在帝王将相一边。相形之下，文人写的野史和民间的传说，倒自具魅力。</p>

对于后人来说，什么官史、野史，小说、家谱，一切都不过是传说，都有各自的立场。</p>

有了立场，就难免掺杂褒贬，甚至出现故意添枝加叶的情况，也就产生了偏差。</p>

而一些口口相传的东西，年代一久，那就更容易出现误差。</p>

所以，很多的人和事，我们不妨持一个态度：姑妄听之，姑妄信之，真中有假，假中有真，真真假假，一笑了之。</p>

上次为扈小芹择地时，时月与小薯去会了燕落村的保长，当时由于有心事，也只在村里匆匆进出了一下，并未停留，所以除了知道小村隐在山坞里，很幽静，交通不便，其他并无多少印象。</p>

从字面上看，那里背靠悬崖峭壁，燕子飞不过去，到此只能回落下来，说是“燕落”，名符其实。但是，如果你了解到那里的村民清一色的都是燕姓，那么，这个“燕落”就有另外的深意了——乃是燕氏后裔落脚之地。</p>

而这个“燕”氏先祖，又会是谁呢？他又会是历史上哪个名人的后代？会是征方腊结束之后，在青溪道上或云龙江边连夜走掉的燕青么？</p>

所有的疑问，只有实地去看一看，听一听，才能理出个大致的脉络来。</p>

听燕自立说，他是成年后迁回故里的，又独居在浮云岭，因此对燕落村的情况，应该不太熟悉，又看在他平时不愿抛头露面的份上，时月没有去浮云岭打扰他，而是带了小薯，轻车简从进了燕落村。</p>

到达村口，时月便喜欢上了这里。</p>

两边均是陡崖和高山，当中一座长长的小山，小山被壶溪左右包裹着。</p>

这样的形势，跟壶底乌龟山的环境有些相似，只是乌龟山的西边是马鞍山，东边隔一大片良田后是蛇山。视野不知要开阔多少倍。</p>

小山的山体呢，却比乌龟山要长出好多，像一个巨大的枕头，又像一处天然的屏风，安放在溪中和燕落村所在的山坞口。</p>

村庄缩进在溪岸西侧500米处，已经变得灰暗的白墙与很有年份感的黑瓦，被茂密的古树遮盖着。</p>

进入村落，迎接你的是石头与鹅卵石垒成的院墙，还有墙头开着的不知名的野花，还有小巷里摇着大尾巴悠闲迈步的毛茸茸的土狗，院落里一声两声的鸡鸭鹅、猪羊牛的叫唤声，还有上各种各样的鸟雀的身影与啼鸣声。</p>

从县城来到这里，秦时月一下就觉得时光有了脚步，并且这脚步是慢悠悠的，就像身边的壶溪水一样，不急不缓地流淌，该拐弯时拐弯，该徘徊时徘徊，有时索性就停住了，自成一个清潭。</p>

有那么几天，不管是天晴还是落雨，秦时月都带了张小薯，挨家挨户地上门去唠嗑。</p>

下雨天去，路上是辛苦一点，但村民都在家，采访面广，收获自然大。</p>

时月二人冒着大雨，涉过渐渐漫涨的溪水去寻访燕落村的来源，让村民们十分感动。</p>

他们纷纷端出姜茶、米酒、炒米糖、炒花生、炒六谷、炒蚕豆、炒圆圆豆、蕃薯干、年糕干、风啸、油尖等好吃的，招待两位不辞辛劳的官差。</p>

炒米糖又叫冻米糖、冬米糖，是将糯米蒸熟后晾干，再晒干，然后在白鳝泥（又称高岭土、观音土、陶土，是一种含铝的硅酸盐矿物，状若面粉，颗粒细腻）中炒成炒米，再用极细的筛子筛去泥土，将炒米与芝麻、花生等煮成饭，盛于木框中压紧，再切成片，吃起来香脆无比。</p>

蕃薯干是将蕃薯蒸熟后切成条状，晒干，也在白鳝泥中炒熟。</p>

六谷即玉米，也是如上法炒制。</p>

风逍是用面粉在一个平底锅中糊成饼状，蒸熟，将饼在竹竿上晾成半干，再切成菱形，还是在白鳝泥中炒熟。</p>

油尖则是在菱形麦片的中间剪个洞，将麦皮的一端从洞中穿过去，等晒干后，在油里炸制而成。</p>

春节前，家家户户都制作这些土法美食，是孩子们最欢乐的时候，常常吃得满嘴留香，连饭都不想吃了。</p>

这些在冬季制作好的农家零食，被农妇们用一只只大大小小的陶瓮、瓷坛等储藏起来，可以当零食吃到次年的夏秋季节，解决了很多农家孩子嘴馋和肚饿的问题。</p>

秦时月二人吃着这些零食，喝着糯米酒，听了不少的掌故和传说，得到一个可以确信的答案——燕落村就是正宗的燕青后人的聚居地。</p>

在末一天的访谈中，下午三点左右，他们离开的时候，却听巷子里传来一阵童谣：燕落荒汀鹿柴间，奇峰兀起碧湲边……</p>

秦时月大吃一惊——这不是他跟河野英男斗智斗勇好半天才拿到的那首藏头诗么？在这里怎么就成了小孩唱的儿歌呢？</p>

他进了小巷，叫住几名正在唱着儿歌踢毽子的小孩，一问，还真是这样，这歌，他们的哥哥姐姐都会唱，说是老辈手里传下来的，目的是勉励他们要好好读书，求取功名。</p>

“那你们还会唱什么儿歌？来，唱得好的话，有糖吃。”秦时月从兜里取出一把水果糖。</p>

看到玻璃纸包着的水果糖，孩子们的眼睛都变得晶亮晶亮的了，于是争相献上儿歌，唱到第三首，秦时月听得眼睛也开始发亮。你听：</p>

说金台，</p>

道金台，</p>

金台本是农家孩，</p>

父母双亡好孤单。</p>

说金台，</p>

道金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