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金榜（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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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起一旁的白瓷碗，窈娘小心地将这道煨好的焖汁豆腐盛出，素手取了葱花撒于碗中。碧色的葱花、赤色晶润的肉糜，映着嫩滑的豆腐，色泽鲜亮甚是迷人。</p>

窈娘命碧桃向锅里添了少许水，将锅壁上剩余的汤汁悉数烩入烧开，拿了个大海碗盛出来，作了一会儿面条的汤底。复又添入宽水待烧开。</p>

自己对揉面并不在行，好在隔壁秦大娘极擅此道，时不时便会做些送来，自己也会时常送些吃食到秦家。今日正好，秦大娘送了些生面条过来，窈娘便想着全家吃一碗暖融融的阳春面。</p>

待得锅内滚开，趁着煮面的功夫，窈娘将碧桃洗好的青菜叶也在滚水中涮熟，放到了汤底中，又向碗底中淋入了些许前些日子新酿好的酱油。</p>

碧桃满眼的期待：“小姐可好些日子没有做阳春面了！我可馋坏了！”</p>

顾窈娘嗔道：“就你有嘴。”</p>

碧桃嘻嘻笑着，自去取了一家人的碗碟，只等那面条滚熟，便将之捞出。</p>

顾家正堂中，一个三十出头的妇人站在门口，向着府门张望着。顾家不过是个一进的小院落，有人从正门进，正堂很快便能听见动静。</p>

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出现在院子门口。身穿寻常儒生常穿的绸布青衫，只大抵是因为浆洗太多次的缘故，稍显有些发白。虽是如此，却丝毫不见局促，身姿挺拔，健步如飞。</p>

“娘！”顾平生见到母亲在门口等自己，加快了脚步。</p>

顾大夫人含笑看着儿子，伸手想要接过顾平生手中的包袱，却被顾平生避过。他探头四下张望，眼神在院子里溜了一圈。</p>

“姐姐呢？”</p>

“就知道你姐姐！”顾夫人嗔怪地看着儿子。“你姐姐在厨房呢！上次你回家说要吃油焖豆腐，你姐姐今儿一早巴巴给你做呢。”又压着小声道：“你呀，别总是让你姐姐给你做这做那的吃，好好的一个官家小姐，哪有成天往灶上跑的道理？让旁人知道了可怎么好。”</p>

顾平生嘿嘿一笑，露出白亮的牙，带着少年人特有的爽利。</p>

“姐姐喜欢做，我喜欢吃，有什么打紧？娘，您和碧桃做的，可都没有姐姐的手艺好！”</p>

顾夫人气得拧了儿子一下。</p>

“你这话传出去，旁人还以为我们顾家是个什么刻薄女儿的门庭！”</p>

顾平生挠了挠头，到底闭了嘴。</p>

顾窈娘带着碧桃穿过西厢房后的小径，朝着正堂走来。</p>

其实顾平生刚进门，她便听到了动静。顾家的厨房不过是在西厢房北边辟了一个小角落出来，搭了个小灶，院子里的动静自然是能传到厨房，只是听得并不真切。</p>

刚穿过小径，窈娘便看见顾平生正向着自己看来，见着自己，便小跑着过来伸手接过自己手中的海碗，伴着向正堂走去。</p>

“姐，这面真香！”</p>

窈娘袖着手跟在顾平生后面，眼含笑意。</p>

顾夫人意有所指：“这可是今儿一早秦大娘送来家里的。”窈娘闻言不由得颊边浮上粉霞。</p>

秦大娘的丈夫，是与阿爹在同一衙门当值的捕头。他们的儿子秦毓秀自小进学便十分用工功，是青云县有名的好儿郎。秦家夫妇亦是喜欢玉雪可爱的窈娘，两家便定了亲。秦毓秀乡试时中了解元，秦家便走了关系，将秦毓秀送进京郊的华岭书院，等待春试。只待秦毓秀中了榜，两家就会给窈娘与他完婚。</p>

顾平生向来十分喜欢秦毓秀，今日却不像往常那般喜闻乐见，只默默听着，面上似是有凝重之色，不知心中所想。</p>

窈娘看着奇怪。</p>

“怎么了？”顾夫人也觉莫名，说不出来的怪异之感。说来，如今已是三月末了，今年放榜的消息也应该送到青云县了。毓秀中榜应当是无需担忧的，只不知道是榜上何名。</p>

顾平生连忙调整姿态，笑着将两个女人按在桌前坐下。</p>

“哪有什么，不过想了些近日书院的事，入了神。”顾平生想着，本也是同窗告诉自己的，确实算得书院的事。</p>

算不上欺瞒。</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