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冬城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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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洛伯格今夜无战火。</p>

所有人都在温暖的夜里安睡着，他们信任这座城市的防御，虽然心里怀有绝望，可是生活还是要继续，再绝望又有什么用呢？</p>

老老实实上班，日复一日的领取物资，虽然说未来可能是不怎么美好的，但着眼当下，也就那样，浑浑噩噩的。</p>

既然好不容易活下来，大守护者也终于换成了脑子正常的家伙，就这么活着吧，挺好的，与其每天提心吊胆的，不如看开一点。</p>

明天和意外，没有人知道哪个会先来。</p>

说不定明天早上，敌人就全消失了呢？</p>

……</p>

梅孤身一人站在贝洛伯格前由山谷构建的天然峡谷上，看着远处的反物质军团渐渐如潮水般涌来。黑色的甲壳上燃烧着反物质粒子的火焰，它们的行军寂静无声，因为虚卒大多是已死的空壳。</p>

末日兽缓缓的，一只又一只的飞来，它们的翅膀扇动着，掌中的反物质引擎在夜空里泛着幽暗的光。</p>

践踏者们，迈着蹄掌，一步一步的向前奔袭，它们的躯体上缠绕着量子的黯色，死灭躯体在荒原上若虚若实。</p>

“从我这里看好像差不多来齐了。”星核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梅轻轻的点了点头。</p>

星核在山顶上，它可以看到的画面更有冲击力，黑色的浪潮从四面八方涌来，这座存护之城在这种攻势之下不过是狂澜下一叶孤舟。</p>

失去令使的军团倾巢而出，誓要洗刷这里曾到来的屈辱（军团长和存护令使同归于尽，先行兵团被剿灭），用这个文明的终焉阐释毁灭的美学。</p>

“好的，再等等，确保没有漏网之鱼。”</p>

她以前习惯了在实验开始前准备好一切，不容许差错的，妥当的等待自己期待的实验结果出现。</p>

反物质军团兵分两路，大部分用来熄灭这座最后的城池，用来斩落这个星球的文明。另外的没有降落的距天文望远镜检测汇聚在月球附近，看来是铁了心要歼灭凯文这个使用令使火焰的盗火者。</p>

挺好的，既然来了，就全部留下来吧。</p>

梅捏碎了手中的冰晶花朵。</p>

夜色里，无形的寒气有了实体，燃烧着毁灭火焰的焦土上居然开始飘扬起一阵寒风。</p>

大雪，静静的飘落。</p>

冰蓝色的光芒照亮了夜空，也撕裂开梅单薄的身体，冰晶从她的皮肤下面生长，从胸膛里生长，从骨骼里生长，刺破皮肤，在身体表面形成暗淡无光的装甲，形成华丽的长裙和王冠。</p>

【冰冷。】</p>

感知因为麻木而消退，疼痛更迟钝，可能因为身体已经破碎的缘故，痛觉的传导也受限。</p>

梅的思绪开始流转，意识模糊了，她想着过去的事情，回忆，不停的控制不住的回忆。</p>

人死的时候有走马灯吗？没有吗？</p>

死后会去电影院看自己的人生吗？死亡的时候，灵魂和肉体会分离吗？灵魂会真的存在吗？末日兽那反物质引擎里封装的是什么呢？</p>

该死，想这些没有用的干什么。</p>

想想凯文吧，想想那优秀的，俊朗的，体贴的，温柔的爱人吧。</p>

真是的，突然想起来几年前在学校的生活了，真是怀念啊，真怀念那个时候和娑还有他一起去看演唱会的日子。</p>

“你说，他能活下来吗？他能守护这个世界吗？以后娑会照顾好他吗？”</p>

“啊，不要担心，凯文，如果你死了，你会看见在死亡里等着你的我，如果你活下去，娑和我一样爱你，你们要忘记我。”</p>

“你真是罪孽深重啊，凯文。”</p>

”看到我给你写的信了吗？时间不够不然我还想多写一些的，真遗憾啊，不能和你走下去。”</p>

“我们甚至没有一个孩子。”</p>

“明明连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哈哈哈。”</p>

“以后的贝洛伯格恐怕会很冷吧，你回来了，要多穿几件衣服。”</p>

“以后不要天天吃泡面啊，娑她会为你做饭的，她练了那么久，多夸夸她，她可以做到的。”</p>

……</p>

“我爱你，凯文。”</p>

……</p>

“凯文，活下去。”</p>

梅的意识沉没在无止境的由死亡赋予的宁静里，黑暗缄默无声，几缕冰蓝色纠葛在她下落的身体前，仿佛是蛛丝。</p>

隐约间，她看见那纯白色头发，湛蓝色眼睛的少年，站在那里笑着，笑得很傻……</p>

恒久的死寂。</p>

——</p>

【恒霜啊，庇佑我的子民。】</p>

【恒霜啊，替我守望我的爱人。】</p>

寒冰蔓延，霜冻肆虐，那阵迅疾而彻骨的风裹挟着飘扬的冰花，已然成为了一场暴风雪。</p>

苍白色，在枯朽的，煌煌燎燃的大地上生长，战争的毒火被悄然熄灭。</p>

荒原上大批行军的虚卒，它们发现自己的脚步越来越沉重了，维持着这样狰狞的样貌，见证着冰霜蚕食生命和活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