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遇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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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鸽翱翔天空，缓缓降落在了一个四四方方的院子里。</p>

一只白皙的手轻轻抓住了那鸽子，自鸽子腿上取下了一个信筒，然后转身将鸽子塞进了廊下一个鸽子笼里，那只手熟练的打开信筒，取出信笺，而后，捏着信笺的手慢慢搓了两下，再次将信卷起。</p>

卓婷款款走到一间书房内，找到正在看书的施瑜，喊道：“夫君，出大事了。”</p>

施瑜放下书，看向他的妻子：“出了什么事？”</p>

卓婷将信笺递了过去，施瑜一看，眉头紧皱，立马道：“赶紧发闲园去，让小兰想办法带给程欢！”</p>

信笺上写的正是伊宁所见夔州之事，写的是官船被夺，官兵被杀一事，并且怀疑是东华会所为，而后续与东华会大战的消息还未传来。</p>

至于朝廷，川东夔州至京城，快马最少也要二三十天，此刻的朝廷还蒙在鼓里呢。</p>

“程欢好像已经从扬州出发回京复命了，此刻还未到京城。我们的信鸽传到京城，正好应该可以赶上。”施瑜补充道。</p>

卓婷点点头，转身便去做了。</p>

而此刻的程欢，已经从扬州回来，过了大河，入了河北境了。</p>

身边的冬镇司司正方回说道：“程督主，到底还是您厉害，前后不过个把月就把扬州之事查个清清楚楚，方某佩服啊。”</p>

面对方回这不痛不痒的恭维，程欢答道：“你方司正也功不可没啊，你捣毁了扬州境内三十几座东华会的庙宇，做得好啊。”</p>

“哎，这些小事不值一提。”方回笑道。</p>

“放心吧，方司正，你回了一趟泰山这事本督不会说出去的。”程欢朝他笑笑。</p>

方回陪笑：“卑职相信程都督的为人，咱们都是为了朝廷，对吧？”</p>

“哈哈哈哈！”</p>

两人同时爽朗大笑。</p>

方回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故意被支开的，此刻还在想着程欢对他的好呢，程欢面带微笑，心内却对此人鄙夷至极。</p>

这种人也配当官？</p>

程欢定了定神，还有两天，就该到京城了，到时候面对皇帝，又会是怎么样的一道关卡在等着他呢？</p>

今日是四月二十二，一个艳阳高照的日子。</p>

大江之上，一艘四丈来长的客船已经到达荆江江面，船上没几个客人，只有一个领头的船夫跟七八个伙计。董昭牵着马，戴着一个竹笠，穿着一身利落的青衣，一手拿刀，站在那客船船头望着前方奔流的江水。</p>

大江上游，他从未踏足过，这一去西川，不知道要走多久，不仅如此，西川人生地不熟，至于如何去青城山，还要一路打听，就算到了青城山，更不知道该如何才能拿到那万灵丹……</p>

一切都是未知，一切都等着他去闯。</p>

日渐高，阳愈烈，他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闻着有些酸臭的衣服，皱了皱眉，在想是不是该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呢？于是他转头看向那身后正在船帆边上歇息的船夫，走了过去。</p>

“小哥，这船什么时候靠岸？”</p>

船夫三十岁左右，是个瘦白的汉子，他手中摇着蒲扇，咧嘴一笑：“客官，这荆江往上，夜里不行船，船到傍晚便会靠岸停的。”</p>

“这样啊？”</p>

“是啊，越往上，江越窄，难保有暗礁急流，夜里是万万走不得船的。”船夫摇着蒲扇道。</p>

“那我们此行到江州还要多久？”董昭问道。</p>

船夫继续摇着蒲扇：“若夜里不行船，只恐得八九日方至。”</p>

“八九日？”董昭摇摇头，“我赶急，走陆路又如何呢？”</p>

船夫笑笑，拿起蒲扇指了指江边两岸高山：“陆路险峻，沿江多高峡深谷，此方山林茂密，毒虫猛兽极多，川黔之地多土族，走陆路说不准那时便被土族抓了去，恐有死无生啊……”</p>

董昭神色凝重点点头，看来，走水路确实是入川最好的路了，只是逆流而上，慢上许多而已。</p>

当董昭回到船头，望向前方时，前方江面忽然出现了数十艘渔船，船上皆有个棚子，将船中间小仓盖的严严实实。每艘船船头站着几个脚夫打扮的人，极其壮实。</p>

只见那批渔船往下游而来，正与客船相向而过，相隔不过四五丈远。</p>

董昭偏头打量那些船跟船上的人，看着看着，总觉得有些不对。</p>

那个摇着蒲扇的船夫走到他身边，看着那些渔船，也皱起了眉，而后转头对董昭道：“别看了，再看恐怕别人会挖你眼珠子去哩。”</p>

董昭疑惑：“为何？”</p>

船夫道：“那些人不是什么好人，你看，他们渔船上没有渔网，也没有鱼叉，那些个汉子身上皮肤都偏黑，根本不是什么渔民，恐怕是水匪，你不要乱看。”</p>

“水匪？”董昭吃了一惊，他可不知道这里头有这么多道道。</p>

正吃惊的时候，董昭偏头一看，看见了渔船中间有艘略大的船，船上立着一个戴着斗篷的女子，那女子身段婀娜，只是斗篷帘幕罩住了脸，看不清什么模样，想来也是极漂亮的美人。</p>

董昭望向了她，而那女子正好也掀开帘幕，眼睛瞟向了他。</p>

好漂亮的女人！</p>

那女子真个是眉目如画，五官如塑，皮肤没有丝毫瑕疵，顾盼之间，风情万种，宛如天上仙女一般，董昭从未见过如此漂亮的女子，这女子甚至比白梨，江月溪还要美上两分。</p>

但董昭眉头一沉，将桃花眼一紧，这女子既然这般若无其事站在船头，跟水匪们站在一起，想必跟水匪是一伙的，并非好人！</p>

那女子看着董昭，也是有些吃惊，这男子，面容俊秀，牵着乌云盖雪宝马，手持青虹刀，一身利落，年纪不过二十多，这不就是江湖上那大名鼎鼎的少年英雄董昭吗？</p>

真是巧了，前几日江上碰见他师姐，今日居然碰见了他！</p>

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海流苏。</p>

“右使大人，那个男的是董昭！我们要不要杀了他？”身边一个汉子也认出了董昭来，朝海流苏低声问道。</p>

“不，别动。”海流苏沉下了眼帘来。</p>

“为何？”</p>

“这董昭不是什么初入江湖之辈，他有斩杀虚境高手的实力，而且他水性极好，这江上我们是奈何不了他的。”海流苏分析道。</p>

“那就这么放过他吗？”身边亲信问道。</p>

海流苏想了想：“我们办正事要紧，不要节外生枝，这董昭恐怕是要去西川，你们放一只信鸽，将消息告诉我们西川的人，让他们密切注意董昭的动向。”</p>

“是，右使大人，小的明白了。”那个亲信嘴角一扬。</p>

而这边的董昭见对面那些人在那里时不时瞟向他，然后嘴巴时不时动两下，似乎在商量着什么事，他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来。他紧紧盯着对面那些人，但那些人似乎并没有对这艘客船动手的意思。</p>

又是一次交错，除了见个面外什么也没发生，跟那日伊宁与左森江上相逢时如出一辙。</p>

客船逆流而上，而那些渔船顺流而下，很快就远远的消失在了下游江面上。</p>

船夫见那些个船消失，松了口气，对董昭道：“吓死我了……”</p>

董昭问道：“小哥，江上水匪多吗？”</p>

船夫摇摇头：“水匪比山贼少见，但也不是没有，若是那大湖上，水匪是有的，可这大江上，就没这么多了。”</p>

“这是何故？”董昭有些不解。</p>

船夫小哥摇着蒲扇，娓娓道：“那山贼占山为王，水匪则是依托水泽建寨，他们也是要划分地盘的，正所谓占着一亩三分地，养着一家三口人。平日里，他们收些过路费，打劫个把不孝敬的商户，打点好官府的关系就好了。所以这水匪，其实与山贼差异不大，一般据着湖泽而存，至于这大江，他们没那么大胆子插手。”</p>

“哦？”董昭感觉这小哥没说到点子上。</p>

“你想啊，大江多长啊，一天得过多少船啊，有渔船，客船，民船，商船，官船，鱼龙混杂，水匪们可不敢随意打劫，毕竟水上一旦出了事，都是要命的大事。”小哥说道。</p>

董昭还是觉得他没说到点子上，摇了摇头：“我要是水匪，扮成百姓模样，只挑客船商船打劫不就好了？”</p>

“哈哈哈哈……”船夫小哥哈哈大笑了起来。</p>

“客官啊，你有所不知啊，两年前在大江之上，一股流匪也是这么想的，打劫客船，但客船上忽然出来一个貌不惊人的武林高手，一出手就将那些水匪打的七零八落，死伤遍地，自那以后这群水匪就没出现在江上过了。”小哥面带笑意道。</p>

“这般说来，客船上经常有江湖人士，所以水匪不敢轻易打劫？”</p>

“对咯。”</p>

“江湖人士有这么多吗？”</p>

“哈哈哈……”小哥又笑了，“三年前，有艘客船在铜陵江面遭遇水匪，客船上也没有江湖人士，正在这危在旦夕的时候，你道怎地？江面上来了官船，那官船上一个男人直接踏江而来，杀上客船，二话不说直接将那帮水匪一掌一个，最后更是连水匪的小船都给一掌打沉了！”</p>

“一掌沉船？”董昭很诧异，这人起码得是虚境高手吧？</p>

“对啊，没想到世上还有好官啊！”船夫嘟囔了这么一句。</p>

“他的名字是不是叫程欢？”董昭问了一句。</p>

“你怎么知道？”船夫很惊讶的看着董昭。</p>

“除了他，我不知道朝廷内还有谁武功有这么高的。”董昭回答道。</p>

“他是个好官啊……还有苏博苏大人也是，恐怕朝廷现在就这两个好官了。”船夫眉目低沉，似乎说起这事来有些心酸。</p>

“小哥啊，朝廷是不缺好官的，只是好官不被重用罢了。当今皇上，虽然号称明君，但其实不然，他外宽而内忌，用人却疑心，志大而才疏，听谏不纳谏，表面宽厚而内心阴狠，号为明君，实为独夫。”董昭说起朝廷，颇有感慨道。</p>

“客官啊，这话可不能乱说啊？要掉脑袋的啊！”船夫连忙制止他道。</p>

“是是是，小哥说的是。”董昭笑了笑。</p>

很快，上游又下来了船，大概五六艘的样子，船越来越近，船夫睁眼一瞄，顿时变了颜色。</p>

“是水匪！真的有水匪！”船夫大喊了起来。</p>

船上其他伙计们急了，急忙问道：“大哥，怎么办？”</p>

船夫急的团团转，却见董昭立于船头，望着那水匪的船，一动不动，稳若泰山，连忙扯了一下他的胳膊：“少侠，那真的是水匪！水匪来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