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死去的回忆在攻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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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长的夏日，太阳仿佛要把人晒得脱了一层皮。</p>

纯真无瑕的云彩在蓝天上漂浮着，仿佛完全不知道人间的疾苦。</p>

窗外是绿油油的叶子，映照着房间内的康乃馨越加鲜红。</p>

院子外，蝉鸣声嘶力竭地叫着。房间内传来了妹妹轻柔的问询声：“哥哥，学校里好玩吗？”</p>

我有些无奈，又有些有气无力地回答道：“学校怎么可能会好玩？天天都是上课，我现在都没空去。”说着叹了一口气，抬起头看着病床上方，那一张写着妹妹信息的病床卡。上面用手写的字体，写着“林铃”两个字。</p>

耳边继续传来妹妹有些无力又带着遗憾的声音：“你如果能去的话，应该会很好玩的吧。”</p>

我将目光从病床上方的卡片收回，转向了正在看着自己的妹妹，回答道：“学校都是聪明人去的地方。要是有一天我能够变聪明的话，说不定那里也会变得好玩。只可惜哥哥天赋差，读不太进书。就算每天去学校也只有混日子的份。”</p>

病床上的女孩儿是我的妹妹，只有14岁，就患上了绝症。或许这就是父母抛下我们两个孩子的原因吧。</p>

但是妹妹好像对这些事情浑然不觉，每天就算是待在病房里，也依然是用笑脸去迎接前来看望自己的哥哥。</p>

听我说起学校的事情，她发出了懵懂的疑问：“学校不好玩吗？”</p>

“学校怎么可能会好玩呀？那里可是学习的地方。”拖着疲惫的身子，我向她解释道。</p>

“哥哥在学校应该也有朋友吧，和朋友一起玩的时候一定也很开心吧。”妹妹因为生病了，小学还没读完，就被送到了病房。她对学校的印象还停留在过去，每天都在怀念在学校和朋友同学一起玩耍的日子。</p>

我听到说起在学校玩耍，突然眼神一阵窘迫，整个双手撑在了身前，缩了起来，歪着头回答道：“交朋友什么的，哪里有一个人看电视、玩游戏来得好玩。”</p>

我忽然想起有些事情不适合和躺在病床上的妹妹说，说到一半，就转了话题：“交朋友是要和别人有共同的兴趣的。如果为了交朋友而交朋友的话，那可太累了，要去迎合别人的兴趣，就是遇到了自己觉得不好笑的事情，也要假装着笑出来。这样子尝试多了就会觉得没什么有意思的。”</p>

抱着完全不一样的想法，她转头看向窗外的树木，那一片绿油油的叶子，带着憧憬的笑容说道：“是吗？我好想回学校呀，我好想能去学校交到一些新的朋友。”</p>

看到妹妹露出了这副表情，我忽然觉得妹妹应该是天天待在病房里，太寂寞了。忽然想起来自己的书包里还带着给妹妹买的漫画书和小说杂志，就把地上的那个破书包拎了起来，从中间翻找，拿出一个小袋子递给妹妹：“来，这个给你。”</p>

妹妹接过手上的书，照例是发出了一声欣喜的感叹，然后将那一袋书捧在手里，朝着我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容：“谢谢你，哥哥。”</p>

我什么都没有告诉妹妹，其实自己已经辍学好久了。</p>

妹妹住进了病房里，爸爸妈妈很早以前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我只能寄宿在好心的远房亲戚家里。为了不给他添麻烦，自己去学校办了辍学手续。事实上，这个过程比想象中的还要顺利不少。现在已经上了高中，像我这样的差生，过了义务教育的年纪，读不读书早就已经不在老师的职责范围内了。反倒是强行留在中学也只是给学校拖低了升学率而已。</p>

办辍学的老师见我是一个人来办手续的，例行公事地询问了一下他的家庭状况。随便扯了几个谎言，就这样糊弄了过去。接下来就是面向社会打工，打工，打工，看不见尽头的打工。</p>

父母不在了，做什么都要钱。</p>

寄人篱下，却拿不出什么像样的东西，总归也会发生一些小小的摩擦。说到底，自己的读书和妹妹的病症都不在亲戚的义务范围之内。</p>

能在这种时刻提供县城里的住宿，他也已经算是大好人一个了。</p>

刚刚满16岁，其实大部分的商店都不敢收自己这样的未成年做兼职，害怕担上法律上的风险。</p>

偶尔会有好心的店家收留，但因为脾气暴躁，而且总是赶在不同的兼职之间，没有办法在需要的时候马上赶到。所以每一份兼职都干不太长。</p>

至于全职工作？很抱歉，愿意让自己去做的就更少了。去超市帮忙整理货品，有力气的时候去工地上帮忙清扫施工后的垃圾，或者到饭店里面在客人太多的时候帮忙端盘子。总之，总是做这样的工作。</p>

我实在不太明白活着的意义，像我这样的人，更加想不通人生的价值。无法对别人的生活提起兴趣，在这样的情况下，不和别人有太多生活的牵扯，反而要轻松很多。</p>

只是为了活着，活着，去打那些仅仅只能够维持生计的兼职，勉强能够养活自己就已经足够了。</p>

能每天去探望妹妹，就是自己为数不多的主动与人交往的时刻。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见她的笑容，就算是做曾经不喜欢的工作，干活也有了力气。</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