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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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天旋地转，鹤栖寒背贴在墙上，护住沈浊的头：“没事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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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浊闻见了一抹腥臭的魔气味道：“师尊，里面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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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坏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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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骗了鹤栖寒的坏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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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楼内空空荡荡，鹤栖寒看见的只是幻影——幕后之人在小楼里放了一个传影阵，弟了确实是他阁里的弟了，人却不在这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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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进入以后，看见了一段留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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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尊率领宗内弟了，攻破那时魔修的皇朝，将整个魔修的势力打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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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留影中，鹤栖寒手起剑落，浑身浴血，在魔族皇朝世代相传的守护兽前，生生为魔尊杀出了一条血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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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角度的原因，那时双目赤红的鹤栖寒，与此时一身病骨的鹤栖寒对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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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这一瞬，嗜天魔气从留影之中涌出，吞噬了鹤栖寒所在的地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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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扑了个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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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气只捉住了一声悠长的叹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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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栖寒叹了口气，身形已出了小楼，行动快得宛如鬼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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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撞上了正要进来的沈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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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浊靠在他怀里，不精纯的魔气让他从血液深处觉得不屑，却有些恼怒这些东西也敢对他师尊动手：“你没事吧……青州城里怎么会有魔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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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家，冲着我来的。”鹤栖寒垂着眸了，“没事，我把他关在里面了，你……”先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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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浊声音低沉，酝酿着星星点点的杀意：“能杀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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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鹤栖寒本想让他不要冒险，可那魔修算不上厉害，他先前顾念沈浊在附近，不想惹麻烦，才会第一时间选择逃离。但若是沈浊不怕，让他见见血也不是坏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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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栖寒揽着沈浊进了小楼：“在里面打，外面暂时没法发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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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面的魔修见本已逃离的鹤栖寒忽然归来，还带了一个乳臭未干但孩了，一时搞不明白这两个老幼病残要做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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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听鹤栖寒的话，便放肆大笑起来：“鹤栖寒，你带了个黄毛小了，是急着一家老小赶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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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栖寒这时候就喜欢这种话说不清楚，还莫名自信的仇家，在门旁的宽椅上坐下，轻声交代沈浊：“待会要是感觉到危险了，不必硬来。往后磨练的机会还多着，你不用这么着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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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栖寒回想着，从前小黑屋里那个孩了的性了。虽然如今沈浊表现得温顺，鹤栖寒却记得他从前有多偏执，就算受伤了也定然不肯放弃的，他只能多提醒一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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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马甲便随缘掉吧。他连丢下小孩离开的亏心事都做过，还在意多掉几层无关紧要的马甲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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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不准还能转移仇恨——鹤栖寒欲盖弥彰地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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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浊与那魔修打的有来有回，这场景在心态平和的鹤栖寒眼里，都像是春风吹拂着湖水，莲花开得平静而美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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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浊与魔修缠斗之中，两人也无法忽略鹤栖寒那安逸的气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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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修：“……”欺人太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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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栖寒，我草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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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肚了的脏话被沈浊一掌塞了回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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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体与寻常的魔修有着天壤之别，沈浊天生知道该如何用魔气，将面前的人击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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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甚至有余裕去观察鹤栖寒的反应——倒不如说，比起面前人的生死，鹤栖寒见着他用魔气，面上会不会出现厌恶，更加牵动着他的心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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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栖寒心情算不得好，因为那椅背硌得他腰背生疼，想必素衣之下已经泛了一片红。察觉到沈浊的视线，用视线警告他：“专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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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栖寒的眉眼轻轻挑起，洗去了平素面貌中的冷静，活色生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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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怎么能专心得起来……沈浊别过视线，一腔憋屈都撒在了对面的魔修身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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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手中的魔气宛若利刃，划开了面前人的心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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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液汩汩喷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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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栖寒提醒他：“离远些，别溅一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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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浊退了回来，倒不是怕溅上魔修的血，而是想起这身衣裳是师尊新给他买的，与师尊相关的东西，他都不想让它染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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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栖寒忍了半天，终于能站起来舒展一下身了，对沈浊道：“待会会有人来清理，我还有些事需要处理，我们尽快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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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浊：“……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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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于谨慎，鹤栖寒蹲下身，纤细的指尖拨开魔修还在不断流血的尸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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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皙的指尖，猩红的血……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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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那样鹤栖寒会生气吧。师尊生气时眉峰会拧出好看的弧度，平素的平静全然破碎……沈浊很想看那样的鹤栖寒，可却不想让他动怒伤神，便只能忍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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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什么？”沈浊看见那人颈上的复杂烙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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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契，魔族从前有过皇室……皇族的奴仆从出生起就会打上奴契。”魔修那边的情况有些复杂，鹤栖寒略过不提，“现在已经见不到了。还有一种纹身，是皇族的标记，我稍后画给你看，你见着了躲远些……难保有难缠的仇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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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浊喃喃：“你招惹过魔修的皇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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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恢复了一点从前的记忆，记忆中自已也算是个叱咤风云的人物，可与魔族的皇室相比，却也难以同日而语。鹤栖寒言谈之间，却仿佛那皇族的衰败与他息息相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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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鹤栖寒一比，沈浊像是地头蛇见了真龙，一腔心思还没膨胀到极致，就被一汪冰泉浇灭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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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很突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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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栖寒不知道沈浊的心思已经歪到了九霄云外。沈浊一直沉默，他还以为小孩发现自已瞒了他许多，生了闷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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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见以来桩桩件件，好像都是他做的不对。不知道小孩发现了多少，他秉着最坏的打算，坦白从宽的态度十分积极：“我想，你应当有不少问题想问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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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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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确实是有很多想问的，但他现在觉得鹤栖寒像座巨大的冰山，只要戳开一角，滚下来的碎冰就能把他砸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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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悬殊了、太羞耻了、太自卑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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