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枯树是老者,老者也是枯树。</p>
当他身上的皮肤上出现第一块树皮时,今日的景象就是他必然的结局。</p>
而且在他终将会以这种模样死去。</p>
两条长眉垂落,准确地说,这是两条长眉一般的树枝。树枝上积着灰,还有几只蚂蚁上下爬动着。</p>
这是他舍不得杀死的小伙伴。</p>
这一年,也就是这几只蚂蚁陪伴着老者。</p>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生灵与之解闷。说是解闷,一直也都是老者一人自言自语地嘟囔着。</p>
蚂蚁不会说话,老者能够说话的时日也在一日日缩短。</p>
在老者的面部,一块块树皮覆盖着老者的皮肤,脱皮的嘴唇也成了树皮的一部分,很快上嘴唇就会碰不到下嘴唇。</p>
“你...在那个年轻人...身上看见了未来?”老者艰难地开口,发出断断续续的声音。</p>
在老者身前是一道年轻的身影,窈窕的女子跪在地上,低着头,神色恭敬。</p>
在老者的身侧是管家装扮的中年人,手掌搭在身前,同样恭敬。</p>
这两人正是灵机阁的沐心和跟在沐心身边的老管家。</p>
“我观了自己的命数。在我的命数中,他是我的贵人。”沐心一字一句,平静地说着。</p>
在这位老者的面前,沐心不用过多的赘述,她只需要将自己看见的一切,知道的一切如实告诉老者。</p>
是非真假,老者自然能够分辨。</p>
没有人能够在这个快要死的老者面前说谎。</p>
因为他是灵机阁的阁主,是老管家口中的老主人,是将灵机阁观命推衍观命之术修行到极致的先知。</p>
想要在先知面前说谎,这需要很大的勇气,也要很强的修为。</p>
即便是那些第六镜的强者也怕被灵机阁的先知窥探到隐秘。</p>
“他是我命中的贵人,也会是给灵机阁改运之人。”沐心补充道。</p>
灵机阁的气运是历代阁主最为关心的事。</p>
替人观命,趋吉避凶。这是窥探天道的事。这样的事情做多了自然会受到天道的诅咒。</p>
于是,在灵机阁的某一代开始,灵机阁的弟子开始莫名地死亡,每一人都活不到三十岁。除非,成为灵机阁的阁主才能够活命。</p>
这是天道的宽容,给窥探天道的宗门留下了一丝香火。</p>
这也是天道的无情,历代灵机阁的门人只能活下一人,所以他们要不惜一切地成为阁主。</p>
否则,死路一条。</p>
老者没有说话,他很想开口,但对于他而言,开口说话成了一件很费力的事情。</p>
这是他的宿命。每一代灵机阁阁主的晚年也不得好过。肉身上长出了枯树,从一片树叶,一条根须开始,然后肉身逐渐成为树木,难以行动只能寻一片荒无人烟的山,成为可怜孤单的“树人”。</p>
随着生命的流逝,树人需要不断汲取周围生灵的生命力量。那一棵化作齑粉的老树就是被夺走了所有的生命力量。</p>
这一片群山有着无穷的生命力量,但老者还是要走到生命尽头。</p>
很快,他就会死。</p>
老管家欠身,听着老者微弱的声音。</p>
片刻之后,老管家点头道:“主人说,你若是觉得自己的命数是对的。就跟着命数去做。灵机阁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希望你能解除天道的诅咒。”</p>
“多谢阁主。”沐心磕头,然后起身。</p>
在来到这里之前,沐心就想到了这次的结果。</p>
不需推衍,因为正如老者所言,灵机阁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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