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回 双姝愁唯恨情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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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界，大明宏治十七年，十一月十五日，雷雨。</p>

我叫连小君。是小流星的义妹，也是她指腹为婚的未婚妻。</p>

我不想承认自己的自卑，但我其实早就知道，我在他心里，或许只是像亲人一样的义妹。他会为了我放下世间任何东西，却偏偏不会放下云凤。</p>

也许是因为，云凤长得很像我的义母，也就是小流星的娘。有她在身边，他可以骗自己永远不要长大。</p>

义母是个很美的女人，她很少笑，只有和我们在一起玩的时候，她才会偶尔笑一下。</p>

可我能确定，她的笑和云凤的完全不同，因为不止一次地，我偷看到她对着花园里的花发呆，对着看不到星星的天空发呆-----</p>

八岁那年，我失去了义母；一年前，龙啸天也终于来了，我又失去了义父。小流星说，他要去学武、去找娘、去报仇！</p>

我告诉自己，我不能再失去他，不论他去哪里，我都会用力跟上去。</p>

行路的艰辛，毒发的痛苦，我都能忍受。很庆幸，在中原武林最动荡险恶的一年里，我们都活了下来。还能一起找到义母，可以带她回家。如果真能一切顺着这样的结局走下去，那该多好―――――</p>

原本以为，随着九幽阎罗谷的消失，一切已是尘埃落定，谁又能猜到，这其实只是另一个开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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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凤见他负气离去，双目不觉红了。老人不快道：“傻丫头，他这么大个人了，淋场雨算什么？”</p>

云凤心中酸楚，黯然转过头去。蓦然瞥见西墙脚置有杜圣心夫妇骨坛的行箱，心生哀苦，想到往日杜圣心于己的疼爱，如今却只见陆少秋为着连小君疲于奔命无暇顾及得她，越想越感心伤，禁不住地滴下泪来。</p>

白玉郎心思细敏，见她神情，于陆少秋之行越见愤慲，不禁也想道：“依这老前辈所言，爹爹当日藏起了血兰金丹，竟似专为小流星备下的！为什么，他连小婵都没肯出手相救，却偏教要救小流星？难道就为了让他与小君姑娘卿卿我我，这般冷落云凤的吗？”</p>

转念又愤愤想道：“不会，他自是最疼爱云凤，如若见到云凤受此委屈，定然不会轻饶了小流星！”</p>

他胸中怨愤难平，强迫自己错开眼去不望向云凤。许久，垂首望见怀中昏睡的连小君，突而心中倦怠：</p>

“云凤为难，连小君又何其不幸？看来江湖儿女的情仇恩怨，我是参解不了的了，倒不如带云凤回梦蟾宫去，给她安安泰泰的生活，再也不必为了他们伤心伤神！”</p>

“云凤，你可愿意与我回梦蟾宫去？”上官云凤正自胡思乱想，闻得玉郎哑涩的声音，微微一呆：“白公子，我说过，我自是要送令尊令堂回去的。”</p>

“不，”白玉郎振声道：“我说的，是永远留在梦蟾宫里！”</p>

“白公子，我-----”</p>

“云凤，我是真心的，你答应我！”</p>

云凤望向他一脸的企切，一时竟不知所措，连呼吸都停了。</p>

“娃娃呀！”一边响起老人的喟叹：“你明知她心里想的只有那个笨小子，又何苦逼她骗你哩？”</p>

云凤被他一语言破，面色青红相替，不知该作何言对。</p>

“哈哈哈哈哈算了，云凤姑娘，刚才我只是开个玩笑，你不必当真了。”耳畔又闻白玉郎难掩苦涩的尴尬笑音。</p>

云凤知他于己的情意却无能相慰，低下头去使劲儿捶着老人的腿，泪珠噗索索滴落下去。</p>

“罢了罢了！我老人家这身老骨头，可经不得你这般捶捣哟！”</p>

云凤悻悻收手，扭身坐在梗垛边望着柴火努力止住自己的泪水。</p>

老人长叹一声道：“娃娃，这世间男女的缘分自有上天注定，该来的总会来，你们也不必太心急了。”</p>

白玉郎与云凤各想着心事，沉首不语。</p>

少倾，桥廊外传来疾步踏水声，陆少秋浑身透湿地冲进来，兴奋大叫道：“找到了，我找到藤萝香了！”</p>

他滴水的左臂上拖挂着几根鲜绿的草蔓，右手掌间紧紧握着什么，环臂而上缠绕了大半胳膊，定眼一看，竟是一条碗口粗斑斓长虫。</p>

“小流星，你找到了？”白玉郎惊喜道。</p>

“对。”陆少秋将右臂上窒息死去的大蛇抛在地上，朝老人和云凤匆匆一笑，走向玉郎道：“玉郎，快来帮我摘几个茎果，我来喂小君，吃了就没事了！”</p>

白玉郎依言接过他左臂藤草摘选茎果，陆少秋在掌心揉碎了抚脉喂到连小君嘴里。</p>

云凤欠身欲起，又颦眉坐回，自知不宜在此时扰他们分心。</p>

老人眯眼见得他三人举动，顾自微笑假寐。</p>

连小君迷迷糊糊中吃下了几粒茎果，面色果然转红，呼吸渐稳，不一会儿睁眼来喃喃道：</p>

“这是哪儿？”</p>

“小君，你没事了，你终于没事了！”</p>

连小君仔细打量周遭，见自己躺在白玉郎臂挽里，不觉面红过耳，挣扎坐起：“白公子，是你？”</p>

“小君姑娘终于没事了，我也好功成身退了。小流星，你来扶着小君姑娘吧。”</p>

陆少秋为难道：“不成，我全身都湿了，还得再劳烦你一阵。”</p>

白玉郎愕然，小君勉力坐直身子怯声道：“白公子，我已经不碍事了，谢谢你。”她不敢抬头看他，羞窘得偏过脸去。</p>

她这般炎阳倦荷的娇弱姿容，令白玉郎也不意地心中一荡。想起身退避，又觉不妥，思忖之下，扶她向身后墙壁靠拢，让她倚墙而坐。</p>

见玉郎将她料理细慎，陆少秋心下感激，朝他点头一笑：“有劳你了！”正起身来提袖抹了把湿漉漉的脸，这才转身向老人施礼道：</p>

“多谢前辈指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