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洛阳谈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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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十月，天气已寒。</p>

尹纬换上裘袍，每天按时前去向姚崇请安，陪姚崇吃罢早餐，便在洛阳城中四处游逛，看看洛阳风物，与市井百姓聊天。</p>

偃师城的百姓大半回返了家乡，虽然遭受大劫，家园被毁，财产损失殆尽，但故土难离。</p>

裴、严两家的家产多数保存了下来，裴博和严安让族人将大半族产赠与百姓，毕竟这场大祸两家有不可推脱的责任。</p>

两家族人也陆续回了偃城，裴博和严安留了下来，焦急地等待朝庭最后的决定。</p>

杨安远带着安远军和安玄军也要回返孟津关，他们奉命前来救援偃师，如今战事已定，自然要回归。</p>

回去之时杨安远带走了六百匹战马，杨安玄与他议定，安玄军和安远军各留下二百匹，剩下的二百匹交给三叔杨思平。</p>

建春门，辛恭靖、杨安玄等人送别杨安远和孟津关来援的将士。</p>

赵田、阴绩等人依依不舍，杨安玄笑着安慰道：“诸位，说不定愚会留在洛阳城，到时候便能并肩作战了。”</p>

杨安远目光复杂地看向杨安玄，道了声“珍重”，带着大军开拔。</p>

尹纬站在送行的人群中，仔细地观察着这只让秦军饮恨的大军，果然军容整齐、士气高昂、装备也不错，看上去不弱于秦军精锐。</p>

从姚崇嘴中得知他失利的原委后，尹纬注意搜集着杨安玄的信息：杨安玄，原河南太守杨佺期三子，弘农杨家果然了得，将门虎子不同凡响。</p>

文名彰显，他所喜欢的《小窗幽句》居然出于这个年轻人之手；前些日子在栖仙楼宴请太守府的官吏，听到了歌伎弹唱的《问月》，尹纬大为感叹，打听作者方知亦是杨安玄。</p>

此子文武风流，真晋人之英杰也。</p>

朝庭使者外兵侍郎董怀的到来，让许多人心中的石头落了地，一连串的封赏让众人喜笑颜开。</p>

夏侯宗之如愿以偿，转任襄阳太守，赐钱十万，布帛二百匹；辛恭靖接任河南太守，迁升广威将军、赐钱十万、布二百匹；杨安玄转任汝南郡主簿兼郡司马，迁广威将军，赐钱十万、帛百匹；裴、严两家赐“忠义传家”匾额，赐钱十万……</p>

杨安远由校尉升横野将军，岑明虎、赵田、阴绩、蒯恩、徐孝重、俞飞、孟龙符等出战将士皆有迁升，普通军士按功劳大小由主将决定封赏，朝庭送来钱粮犒赏三军等等。</p>

董怀是杨安玄的旧相识，当初杨安玄率三千老弱残兵北上之时还替他担着心，在京口没少为他向王恭据理力争，洛阳大捷董怀与有荣焉。</p>

恭贺过众人，董怀对杨安玄道：“安玄，大王委你为谈判副使，愚对情况不熟，与秦人的谈判要你多出力了。”</p>

杨安玄知道董怀脾性，笑道：“董侍郎放心，愚定当全力相助。”</p>

谈判地点设在驿馆远朋居中，此处是新任太守辛恭靖安排给朝庭天使的住处。</p>

尹纬已在洛阳城中呆了近二十天，秦天子姚兴三日一问、五日一信，上洛城杨佛嵩秣马厉兵，洛阳城中严阵以待，气氛紧张。</p>

董怀、杨安玄带着鸿胪寺随行官员在远朋居外迎接尹纬等人，尹纬首次看到晋国朝庭派来谈判的正使，见这位晋国官员身着头戴细纱笼冠，身着禇色官袍，四方大脸、白面微须，面容严肃地揖礼。</p>

尹纬还礼，看到董怀身边的杨安玄，眉头微不察觉地皱了一下，预感有此人在，这次商谈怕是不易。</p>

见礼毕，双方在大厅分左右坐下，各人面前摆下张案几，仆役献下茶水。</p>

尹纬端茶不慌不忙地饮了一口，道：“好茶，贵国山水灵秀，育出此等好茶，正合泉边悠游论玄。”</p>

董怀笑应道：“天水尹家亦是汉臣，何不移居江南，共享诗酒风流。”</p>

“我朝万岁圣明，视各族如一家，并无分别。”尹纬淡然笑道：“尹某受万岁圣恩，自当竭忠报效。”</p>

看似平淡的言语暗藏着机锋，谈判在论茶的笑语中拉开了帷幕。</p>

唇枪舌箭，杨安玄看着两国的官员们争得面红耳赤，秦国要以退兵换回姚崇，晋朝则要秦军退回占领的华山、弘农和上洛三郡。</p>

双方官员都知道，谈判无非漫天要价、坐地还钱，没有十天半月哪显得出众人的辛劳。</p>

尹纬没有加入争吵中，杯中的茶水续过两次，味道已经淡了。</p>

看着对面一脸肃容的董怀和漫不经心的杨安玄，尹纬心中发急，他哪有功夫跟晋国的官员闲扯，天子心急，要尽快将齐公救回国中。</p>

前两天争得面红耳赤，却丝毫没有进展。第三天再谈，尹纬敲了敲案几，道：“董侍郎、杨将军，归还上洛等地之事不要再谈了。尹某来之前万岁曾交待，若是晋朝一定要归回土地，那便放弃齐公，举全国之力与晋开战。”</p>

董怀见尹纬正颜厉色，不像作伪，打着哈哈道：“尹校尉，商谈商谈，边商边谈，莫急莫急，饮茶饮茶。”</p>

尹纬将茶杯重重地一墩，“哐”的一声，道：“董侍郎，我朝十万大军在上洛整装待发，请董侍郎速速决之。”</p>

董怀轻轻放下手中茶杯，笑道：“我大晋有百万雄师，秦师若来，大晋地广，倒有葬身之地。”</p>

尹纬见董怀不甘示弱，霍然起身欲走。</p>

杨安玄开口笑道：“尹校尉，且不说贵国在上洛没有十万人马，单讲境内各族蠢蠢欲动，反叛随处可见，贵国也无力与大晋在洛阳决战。”</p>

尹纬心中一沉，杨安玄对秦国内事十分清楚，这场谈判怕是要让出几分利了。</p>

尹纬站立，冷声道：“是与否能战，拭目以待。除了归还土地不行，其他要求大晋不妨说来听听。”</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