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孩子的衣冠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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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昕，你说，那种男人是不是王八蛋！”</p>

苏禾突然叫我名字，将我从长久地恍神中拉了回来。</p>

“啊？”我并没有听清她前面说的是什么，敷衍地回了一句，“是。”</p>

苏禾停下了自己的动作，皱着眉头好奇地问我：“你怎么啦？怎么突然感觉你不开心了呢？”</p>

我的目光躲闪，赶紧将头低了下去，不想让苏禾发现我眼底惊涛骇浪般地情绪。</p>

“没什么，苏禾，我就是，突然想起来之前做过的一个梦。”</p>

她直了直自己的身体，将盘子里的炙烤寿司一口塞进了嘴里，含糊不清地咀嚼着问我：“什么梦啊？能让你连我的八卦都不听了。”</p>

我目光炯炯地看着苏禾鼓动的侧脸，缓缓开口：“我梦到了你。”</p>

她嗤笑一声：“几天不见就这么想我了。”</p>

我面色严肃：“不，准确的说，我是梦到了你的孩子。”</p>

原本还在调侃不屑的苏禾，表情瞬间凝固在了脸上，呆愣在了那里。</p>

随即她讲嘴里还没有完全嚼碎的寿司拼命咽了下去，慢慢将头扭向了我，目光黯淡。</p>

“黎昕，你说什么？”</p>

她再次和我确认。</p>

我满脸认真地回答：“我梦见了你的孩子，他白白胖胖的，是个男孩儿，光着屁股在地上爬，一直在找你。”</p>

在有了圆满之后，我深知，一个母亲最害怕的事情，就是听到自己日思夜想的孩子的神态动作。</p>

苏禾的眼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通红，她的睫毛微微颤抖，眼泪瞬间夺眶而出。</p>

“你怎么会突然梦见他呢？我为什么从来没有梦到过。”</p>

“他是不是在恨我？所以不愿意来梦里看我？”</p>

她迅速用自己的指尖将眼泪挑开，仰着头不让眼泪继续留下来。</p>

接着拼命的往自己的嘴里塞着寿司，掩盖着难以发泄的心痛和难过。</p>

我抿了抿唇，忍着心中的愧疚说：“可能，他是想让你放下，不想看你伤心难过呢？”</p>

苏禾的眼泪被我接二连三的话惹得泪流不止，她甚至都无法控制自己面部的抽动。</p>

“放下，我怎么放下？他就像是我心里的一根刺，长在了深处，根本拔不出来。”</p>

我的手轻轻抚上她的后背，慢慢引导：“我记得，你说给孩子在老家立过一个衣冠冢。”</p>

苏禾的引产手术是在老家做的，没有在她自己工作的医院。</p>

她的好胜心极强，是绝对不允许自己的软弱展现在同事面前的人。</p>

她在老家做完引产之后，精神状态极不稳定，甚至无法出诊工作，见到大着肚子的女人就会忍不住大哭。</p>

所以医院给她批了没有期限的假，让她精神稳定了再回来工作。</p>

等我再次见到苏禾回来的时候，已经距离她引产过了将近一年的时间，那时的她，确实好了不少。</p>

苏禾和我说：“我给我嫂子带了将近一年的孩子，才感觉自己像个正常人。”</p>

“我嫂子说给孩子立个衣冠冢，这样他在那个世界就能很快的转生，不用再受苦了。”</p>

那时我还诧异的很，苏禾这个医务工作者，信奉的是科学，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没想到竟然也会有这么迷信的一天。</p>

可是现在，我却开始怀疑那个衣冠冢的真实性。</p>

我老神在在地告诉她：“可能，是孩子想让你去坟上看看他呢？托梦给我，也许，是想让我陪你一起去。”</p>

苏禾的表情却有些难堪，她挂着成串的泪珠，支支吾吾地说：“真的需要回去吗？”</p>

“我都五年没有回过家了。”</p>

我有些惊讶：“什么？每年过年，你不是都回去吗？”</p>

她苦涩地摇了摇头：“哎，一言难尽。”</p>

我看着苏禾不停地倒着请酒闷闷地发泄着自己心头的苦楚，她是在阻止我陪她回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