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侠与乞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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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再怎么说，她也已经是一个在“下九流”里混迹多年的人了。</p>

身上所带着的，也大多都是些市井间的驳杂气息。</p>

去做一个“风尘中人”，显然会比去成为一个只存在于画本中的侠客，来得要适合她的多。</p>

······</p>

既然走在风尘里，那就没有谁能不染风尘的。</p>

既然沾染了风尘，那就免不了要被蒙住些心思了。</p>

······</p>

江湖下九流：是为一流巫，二流娼，三流戏子，四流梆。</p>

五流打狗，六吹手，七偷八盗九卖“糖”。</p>

与寻常的市井下九流不同的是，娼妓不再是最低贱的职业，船夫与脚夫也未落得个下流之名。</p>

排在最末的卖“糖”更不是吹糖人的意思，而是用“糖”来拐卖孩童的奸人。</p>

这种人在江湖人眼中甚至比排名第八的盗墓贼更令人不齿，所以便将他们排到了最后，好叫世人唾弃。</p>

而王戊的职业呢，则是五流的打狗，也就是乞丐的意思。</p>

因为是不劳而获之人，所以被排在了四流的更夫，与六流的吹丧之间。</p>

不过准确的来说，王戊也不能算是一个真正的乞丐。</p>

她，只是一个丐帮弟子而已。</p>

此世之间的丐帮与乞丐，二者虽然在名字上只有一个字的差别。</p>

但是他们在为人处事，与言谈举止这些个方面，却通常有着很大的差异。</p>

至少，这一世的丐帮弟子从不行乞。</p>

他们只是打扮得有些破烂而已。</p>

嗯，用客气点儿的话说，就是有点不修边幅。</p>

总之，虽然从外形上来讲，丐帮弟子同一般的乞丐确实没什么两样。</p>

但是他们终归是武林中人，与出来讨生活的乞人相比，处境自然要好上许多。</p>

更不必为了生计，去死皮赖脸地向别人求那么一两个铜板。</p>

境遇不同，两类人之间，当然便有了分别。</p>

然而不知从何时起。</p>

江湖中，大部分的乞丐也都开始自称是丐帮的外门弟子了。</p>

或许是为了给自己的落魄添分底气，又或许是看中了丐帮在江湖上的那点薄面。</p>

反正多个名头总比没有名头要好。</p>

以至于到了最盛极时，丐帮甚至被江湖人戏谑地给安上了一个江湖第一大帮的名头。</p>

是嘛，毕竟放眼望去，能见到的乞丐基本都是个“丐帮弟子”，那可不就是江湖第一大帮了嘛。</p>

有趣的是，当时的丐帮帮主在听闻了此事之后倒也没有生气。</p>

反而让门下的帮众，出门在外时多多接济一下那些真有难处的“自家兄弟”。</p>

再加上丐帮弟子大多率性洒脱，行走江湖不拘一格，身上又没什么架子，还同乞人一般穿着邋遢。</p>

于是慢慢地，丐帮帮众与各地流落街头的“外门弟子”们，居然还真就变得亲如一家，难分你我了。</p>

乃至到了现在，多数人都是直接把丐帮弟子与乞丐划等号的。</p>

而丐帮的门人们呢，也懒得去解释什么。</p>

反正他们从加入丐帮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不在意所谓的世人眼光和自己的身家名声了。</p>

何况他们中的不少人，在加入丐帮之前，本就是个落难街头的流民。</p>

所以说他们是游侠儿也好，说他们是打狗也罢。</p>

到底无非就是一个称呼而已，他们尚不想与人多做纠缠。</p>

自己看谁顺眼便于谁来往，这种事，其他人还管不着。</p>

正所谓：</p>

一根绿竹肩上架，二两葫芦掌中拿。</p>

三枚铜钱买作酒，四时皆醉任笑话。</p>

五捆茅草缠足履，六块破布缝衣褂。</p>

七荤八素不贪多，九般脏乱莫叫骂。</p>

生难尽兴。</p>

层楼误眼非潇洒。</p>

吾辈流离。</p>

蓬篙人，不羡仙只羡人家。</p>

————丐帮《九九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