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少年将军与他的小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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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然要回北狄王庭，君行舟正好也要去北狄王都，索性应下狄然邀约。</p>

狄然是个自来熟，饶是君行舟冷淡他也能畅谈，个中试探，在发觉君行舟鲜少回应时，他也识趣的停止了探问。</p>

虽是如此，他却时常将君行舟的救命之恩挂在嘴边，好似不报了这恩情，他便寝食难安一般。</p>

君行舟对此不置可否，只道：“我初来浮云州，若是要报恩，与我讲些浮云州的风物志便是。”</p>

“恩人想听什么？”狄然弯唇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来。</p>

君行舟倒也不客气，直接道：“譬如，浮云州四国现况，东羌如何战败。”</p>

听君行舟这么问，狄然哑然失笑，他许是想驳问一番的，可思及君行舟的身份，又觉得自己想法可笑。</p>

似君行舟这般大能，他要是有什么想法，又何必做好事不留名。</p>

他完全可以似中州大陆，燕国摄政王那般，扶持一个傀儡，自个儿称王。</p>

他若真有野心，又哪是旁人拦得住的。</p>

狄然自觉晓得了君行舟的想法，也不介意拿自己开涮，他道：“东羌一事，不过就是东羌国力衰弱，日渐势微，有将帅之才之人皆战死，穷途末路罢了。”</p>

大抵是为了话题不那么枯燥，狄然忽而笑道：“说起来，我此番回王都，正是为了成亲呢。”</p>

“成亲？”</p>

“与那东羌小公主。”</p>

“国之将灭，竟还要和亲？”</p>

君行舟有些不懂，这国破家亡的恨，血溅三尺的仇，他们竟还能谈及婚嫁么？</p>

“谁知道呢。”狄然撑着脸，悠然笑道：“咱又不是那些个挟势弄权之人，怎么会知道他们怎么想的。”</p>

他本可大破东羌都城，却在斩下东羌主将后被一旨召回北狄王庭，说什么要给他议亲，没意思透了。</p>

他们这只言片语间，言谈的却是无数人的一生。</p>

彼时，东羌王都</p>

大红鸾凤车驾与缟素回京灵车背道而驰，吹打的喜乐中，那一行战败军队，寂静无声。</p>

即将擦身而过的间隙，鸾凤车驾上一袭正红衣装的东羌小公主呼雅忽有所感，猛地伸手掀开了厚重车帘。</p>

她入目所及，正是那十数人抬起的黑色棺材，其上覆着白纸剪作的奠字，而此行送葬队列，为首飘扬军旗上的姜字，触目惊心。</p>

呼雅呼吸一滞，怔怔望向那已然覆上奠字的棺椁，泪水上涌刹那，她手尚未能伸出，便被几个宫女拖拽着往回拉。</p>

厚重车帘落下，满目的红隔绝一切，似也将这送嫁车驾与归灵亡魂隔绝两个世界。</p>

呼雅说不出话来，自小同她一起长大的侍女却是跪在她身前，死死抓住她手，低声劝道：“不能哭，公主，不能哭，不吉利……”</p>

吉利，哈……吉利……</p>

那棺椁中，埋葬的，是她的少年郎啊……</p>

呼雅死咬住唇，压抑着哭声，可泪水已然晕花妆面，为显喜庆描上的殷红花钿，在此刻更胜血红。</p>

好似那个曾经信誓旦旦要娶她的少年将军，为她添妆了。</p>

呼雅捂住脸，许久之后，才压抑着哭腔，从齿缝中挤出一句，“父皇不是说，只要我去和亲，阿姜他就不会死……”</p>

“公主……公主……”跪倒在她身前的侍女同样泣不成声。</p>

她眼看着公主长大，看着姜小将军和公主青梅竹马，两小无猜。</p>

看着公主扮作小厮，偷偷送姜小将军出征。</p>

那时意气风发的少将军，低头瞧着公主笑。</p>

他温烫的唇吻过她眉心，他说。</p>

“呼雅，等我回来娶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