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敢叫日月换新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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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辰猎杀维尔加后睡了一天，过劳之后的睡眠总是很香，当他醒来时，夜幕已然再次降临。</p>

罗辰来到海贼王世界后，发现瑟提这小子提着一壶酒，在村子里找自己找了很久。</p>

“听说你一直在找我？”</p>

罗辰悄声出现在瑟提身后的房顶上，学着世外高人的模样。</p>

“嗨！你跑哪去啦，我下午就开始找你了。”</p>

“你拿着别人给的酒来找我，我觉得你心不诚，这个解释可满意？”</p>

瑟提听罢，大脸一红：</p>

“切，我不是太穷了嘛，只好借花献佛喽，那个老头是想通过我缓和跟你的关系。但我可是真的想找你喝酒啊，看，我特意给你抓的猪。”</p>

少年一边说着话，一边拎起一头小野猪。虽然这野猪体型确实不大，但被瑟提以抓小鸡的方式提溜起来，还是充满了违和感。</p>

“好，瑟提小子，趁着猪没死，你给这头猪灌一口酒。”</p>

“切，给猪喝酒？我真的替这头猪谢谢你哦。”</p>

话是这么说，可瑟提心中理解对方的担忧，手上照做。</p>

只一会儿功夫，这头猪便开始激烈的挣扎，再然后口吐白沫。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两腿一蹬，死了。</p>

见到这一幕，瑟提本来单纯的脸复杂无比。</p>

“不是，我不是，我，没有，我不知道，这！”</p>

“行行行，我知道你不知道，你也不用知道我是怎么知道你不知道的，你只需要知道那个老头知不知道就可以了。”</p>

罗辰说出绕口令一般的语言，但瑟提听懂了。</p>

留给瑟提一些思考的时间，罗辰回到了蓝星世界，买了一箱白酒，又扫荡了半个熟食店，再次闪身出现在海贼王世界。</p>

“别想了，跟我回船上喝酒，喝完了酒给你看个东西。”</p>

罗辰打开一瓶酒，塞到瑟提手上。</p>

这一晚，房顶上星空下，少年喝了很多酒，也跟眼前的大哥聊了许多事。</p>

清澈的星空下，少年敞开了心扉。或许是刚经历生死间的大起落，又或许是眼前这外乡大哥不凡的谈吐，瑟提很想跟他出海冒险。</p>

罗辰见时机差不多了，掏出手机播放了一段录音。</p>

......</p>

“哎呦，弄死那个畜生小子，对你们又没什么害处，难道我出的钱还不够吗？”</p>

“死老头，老子维尔嘉说到做到！他马上就要跟我们走了，山上的地到时候还不都是你的，你他娘的到底想干什么！”</p>

“哎呦我呸，到时候还不知道这畜生小子会把地卖给谁。再说了，要是村里的年轻人都学他出海，我这个村长还怎么当?谁来做乡勇，谁来给我种地？”</p>

“砰”，录音里传来桌子撞在人身上的声音。</p>

“你他娘的，你再一口一个畜生小子，老子把你牙给一颗一颗掰下来！告诉你，从现在开始，那小子是我弟弟！”</p>

“兹拉”，椅子摩擦地板的声音，有人起身了。</p>

“你要是识相，我们的合作就还继续，要是不识相，哼！。”</p>

接着便是开门和摔门的声音。</p>

......</p>

瑟提听到这里，憋在眼眶的泪水已经像不受生育管控似的繁殖。</p>

罗辰并没有看人出丑的癖好，将维尔嘉的弯刀留在船上，起身跳跃到岸边。</p>

“孩子，不管一个人他是好是坏，但只要对你好过，那你就得认。如果你认可这个道理的话，就去把他埋了吧。”</p>

瑟提当然认可这个道理，否则他也不可能留在这个鸟不拉屎的村子。</p>

这一点很明显。</p>

罗辰之所以说出这一番话，只是为了能再刷刷少年的好感度。</p>

......</p>

瑟提很迷茫，他不知道怎么面对维尔嘉这个死人，也不知道怎么面对老村长这个活人。</p>

更重要的，是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自己的内心。</p>

派克早已经带人将维尔嘉的尸体处理了，是海葬。</p>

瑟提找到了派克，一起用海贼的礼仪将弯刀沉海，而后两人结伴走向了村子。</p>

二人刚到村口，便看见一群人围在一起，像是在开茶话会。</p>

“呦，这不瑟提这孩子吗？快来快来，这有食物吃，开完会还能领鸡蛋呢。”</p>

说话的人瑟提认识，村里人都叫她五婶，是个心很好的小老太太。唯一令村民诟病的地方，便是此人和村长是儿女亲家。</p>

在远处寒暄了两句后，二人也正好走到人群外围，由于二人都比常人高大不少，所以轻轻松松就看见了正中央主持这场活动的人。</p>

不是别人，正是罗辰。</p>

而场地中央上，另一名男子此时掩面哭泣，还在控诉着什么，底下的村民也都在抹眼泪。</p>

看到现场的情况后，两人心里有些不解。</p>

这世道海贼横行，国王军暴敛，乡绅兼并土地，有人横死实在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自家哀悼一下就好，为何如此大动干戈。</p>

毕竟明天的日子还得过，明天不种地不渔猎，那么下次缴税的时候就麻烦了，要向村长家借高利贷，还不上的话，要么卖房卖地，要么卖儿鬻女。</p>

而场上的组织者是外乡人罗辰，这让二人心中的问号又大了一大圈，尤其是瑟提，此刻更是不解。</p>

‘切，这家伙在搞什么啊，他喝了那么多酒，比我喝的都多，那么烈的酒啊，还能跟个没事人一样，在这组织会议？这货什么身体素质！’</p>

‘难道他也有毛皮族的血统吗？’</p>

罗辰当然没有喝醉，因为他压根就没喝。</p>

之前与瑟提喝酒，在酒水入喉后的片刻，他便直接在嗓子眼上打开了结界，酒水全都洒在了蓝星的土地上。</p>

看似喝了六瓶白酒的他，其实只是喝到了几两漏网之鱼。</p>

之前，支开瑟提后，罗辰又回到蓝星买了两箱鸡蛋，在村子里以发鸡蛋为吸引，召集了不少村民来村口开会。</p>

开的正是诉苦大会。</p>

……</p>

台上男子越说越激动，而此时走来的瑟提派克二人吸引了他的目光，余光自然扫到了跟瑟提搭话的五婶，大吼大叫：</p>

“五婶！我爹当年不是被烧死的，他活下来了！当时要是有獾子油，哪怕一点儿，我爹也不能发炎，他是被蛆啃死的啊。</p>

可就是一点獾子油我都弄不到，弄不到啊！为什么，因为那年村长汉贝斯那个老东西，他儿子，他儿子跟你女儿成婚。</p>

獾子油都被他拿去镇上换红布了，一点都没给村里人留！</p>

五婶啊，你为什么偏偏要那年嫁姑娘，为什么偏偏在我爹烧伤的时候，为什么！”</p>

五婶此时都要哭了，她是个妇道人家，根本没什么语言组织能力。</p>

这时罗辰开口了：“哦？那就是说，五婶只要不嫁姑娘，村长家就不会娶别人，就算娶别人也不会需要红布，就算需要红布也不会用獾子油换，不把獾子油卖掉的话他就能大发慈悲的给你爹用上，对吗？”</p>

男人对五婶的指责很无耻，但罗辰并没有生气，因为这是正常的现象。</p>

农民在常年的压迫下，不敢将矛头指向地主，便只能将自己身上的悲惨归咎于更弱者。</p>

换句话说，如果每个人都能直面压迫，奋起抵抗，那么恶霸地主也当不了这么久。</p>

君子之德风，小人之德草。</p>

草是随着风动的，老百姓得引导。</p>

罗辰要做的事情，就是引导村民们集体复盘，自我反省，认识到自己身上一切的悲惨与苦难并不来自其他村民，而是来自于地主汉贝斯一家。</p>

而五婶此时也回过神来，反问道：</p>

“我嫁不嫁姑娘那是我说了算的吗？我的话会有用吗？而且我已经尽力了，你以为你爹的棺材哪来的，那是我，老婆子我趁着女儿出嫁，能说上句话儿。我说大婚的日子啊，村里有人暴尸荒野不吉利，这样汉贝斯才给你口棺材，让你葬了你爹！”</p>

“老威廉啊，老婆子给你讨了副棺材，可你儿子小威廉是个白眼儿狼啊，哎呀啊啊啊啊。”</p>

五婶越说越激动，此时已经在边说边哭：</p>

“当年我家那口子为了还贷上山采药，从山上摔下来，别说棺材了，连个全尸都没有啊！呜啊啊啊。</p>

我们孤儿寡母的，要不是我女儿生的漂亮，又会跟他们周旋，现在都是为奴为婢了。都是一个村里的，你摸良心说，她这几年当牛做马，过过一天好日子吗？”</p>

瑟提半蹲下身子，给了五婶一个可以枕着哭的肩膀。五婶的女儿阿珍，瑟提也认识。</p>

那个聪明的女孩很会与汉贝斯一家周旋，当年自己飘到岛上的时候，身体几乎被海水泡发，是阿珍姐劝汉贝斯长线投资，挟恩图报，并承诺她可以帮忙采些常见草药，这样汉贝斯才救下了自己。</p>

瑟提知道，阿珍姐之所以建议汉贝斯挟恩图报，是因为她知道，只有这样的语言才能打动唯利是图的汉贝斯，那个大姐姐真的很善良，很聪明。</p>

虽然瑟提知道，以自己特殊的体质，只要有肉吃，就算没有药物也能痊愈。但采药之恩瑟提一直都记在心底。</p>

接下来的事情已经不用罗辰操心，村民们争先恐后的上台诉苦，他只需时不时纠正一下村民们仇恨的目标。</p>

见到气氛已经进入高潮，罗辰拍了拍手，叫停了这场诉苦大会，说道：</p>

“既然各位苦难的来源都是汉贝斯，那你们就这么任由他欺负么。”</p>

“罗辰先生，您有所不知，那汉贝斯豢养了一群乡勇，说是乡勇其实就是家丁。镇压着我们，还要求我们交粮食来养。”</p>

“还有他那四个儿子，除了老四是个书呆子以外，那三个儿子都练过拳脚，他们仨天天都能吃到肉，我们老百姓，哎。”</p>

村民们七嘴八舌的说着，说话间眼神飘忽的看着瑟提，这叫瑟提的大脸很红，悄悄躲在了派克身后。</p>

......</p>

正是这个道理，海贼王世界虽是高武世界，但不是人人都像路飞索隆那样，有个好爷爷好师父。</p>

能在修炼之初给予物质支持，直到他们可以自己狩猎。</p>

普通老百姓想开始修炼，没等有所成就，就会先饿死。</p>

让底层于艰难竭蹶之中，存聊以卒岁之想。</p>

这便是旧社会统治阶级对底层压迫的最优解，省心省力。</p>

想得到变强的机会，就必须先向统治者投诚，而统治者会先磨平其棱角，后分发资源。</p>

请客斩首，收下当狗。汉贝斯是这样做的，五老星伊姆他们驾驭海军也是这样。</p>

......</p>

“那现在你们可以去反了他了，”罗辰故意顿了顿：</p>

“恶仆家丁我负责，包括你们用余光乱瞟的这个瑟提。但是村长家那几口子人你们自己解决。如果你们连他自家那几颗蒜都解决不了的话，那我觉得你们活该被欺负。”</p>

以罗辰现在的实力，多收拾汉贝斯一家轻而易举，但是杀鸡嘛，必须人人沾点血。</p>

“罗辰先生，人都是有目的的，您帮我们的目的是什么？”</p>

一位老者问出了大家的疑虑。</p>

“问得好。事成之后贝利归我，房屋粮食，农具牲畜，全都归你们，以出力多少为标准你们自己分。土地你们自己丈量，但我要求土地必须按人头平分。</p>

你们自己原有地里长出来什么都是你们的，分得的汉贝斯田产长出的东西，我抽十分之一。以后上头的国税征粮，平分在每个成年人头上，包括我。”</p>

“什么？什一税？真的假的，你没有糊弄我们吧？”</p>

“罗辰先生，您真的把地按人头租给我们吗，就算我们家男丁少，打出的粮食会少，您也只收什一，并且不会来年停租？”</p>

听完众人七嘴八舌的提问，罗辰一一解答：</p>

“首先，以我们之间实力的差距，我没有必要欺骗你们。其次，那个大嫂你是不是听不懂话，土地不是租给你的，土地本身就是你自己的，就算你种狗尾巴草，我也只收什一。”</p>

罗辰其实连什一税也会找理由减免，只要在海贼王世界建立这么一个根据地，能够互通两界有无，那还不是财源滚滚来？</p>

但减免是减免，不收是不收，况且直接说不收的话，这些村民不会有安全感。</p>

由于有诉苦大会的铺垫，村民们已经知道了自己该做什么。</p>

说到底，海贼王世界的老百姓确实是没有被某学文化摧残过，有骨气有热血。</p>

只因在这个高武世界，有些力量并非一腔热血可以补齐。</p>

此时有罗辰这个神秘高手在场，如果不把握好的话，以后可能再也不会出现这样得机会了。</p>

于是村民相约，各自回家准备，鸡鸣时分动手。</p>

听到这里，罗辰不知该哭该笑，这群淳朴的村民，甚至连夜袭都不会。</p>

村民散去后，村口只剩下罗辰，瑟提，派克三人。</p>

瑟提的心里明显揣着事儿。</p>

前半夜喝酒时，罗辰已经得知，瑟提这人虽人高马大，但其实今年才十七。</p>

把心里的事情全都写在脸上，正是毛头小子的特征。</p>

“心里别揣着太多事儿，影响你长个儿。”</p>

罗辰点破少年。</p>

“汉贝斯救过你，我也救过你，可能还是两次，我不管你对汉贝斯是什么态度，但起码我俩的事你别管。去山上静一静吧，明天再回来。”</p>

“罗辰大哥，其实我挺想去帮村民们的，但是…”</p>

“别傻了，你下不去手。”</p>

“派克，你能帮我下手的对吗？”</p>

“不能。”</p>

开玩笑，清官难断家务事，这么简单的道理，派克岂能不懂。</p>

“我说过，村长一家由村民们解决，那群家丁乡勇我会收拾了，到时候交给你处置，无药可救的恶仆就宰了，不错的家伙就收了。</p>

以后我把他们训练一下，交给你统领，自己的队伍自己好好选人，出了人渣的话，我直接对你问责，现在就上山去，想想留谁不留谁。”</p>

打发走瑟提，罗辰又对派克嘱咐道：</p>

“去把今天的事情跟你的人说说吧，愿意来帮忙的你集结起来，时刻备战，我怀疑不等鸡鸣时刻就会有人泄密，不愿来的不要强迫。</p>

你们就是站个场子，我不会让你的人冲锋陷阵，这一点你放心，今天愿意来的人从此就可以跟你混了。”</p>

拍了拍派克的肩膀，继续布置任务：</p>

“没猜错的话，你们海贼团应该也有小山头，我砍死的航海士和狙击手周围，聚集着一群真正的恶人，你周围也聚集着一群被逼上梁山的好汉，以年轻人居多。</p>

刚才跟瑟提说的话也是跟你说的，自己的队伍自己好好选人，以后出了人渣，我直接对你问责。”</p>

派克对罗辰更加敬佩了，此人明明是昨天才登岛，却对岛上和船上的一切都分析得十分透彻。</p>

至于梁山是什么，派克不懂，但他能明白这位老大表达的意思，老大对自己的人品还是很认可的。</p>

应了声是，派克便回到海贼团的驻地，着手准备起来。</p>

他当然不知道，罗辰在此之前于蓝星进行了一个月的观察。</p>

穿梭的事情，罗辰不会对任何人说，也没什么好解释的，留下神秘感才是最好的选择。</p>

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p>

村外陡峭的山路上，壮硕少年如履平地，猛地一抬头，他开始自言自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