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向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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锡纸小锅里没有纸片留下的灰烬，也没有塑料燃烧散发的恶臭，只有一个圆球在烟雾中徐徐转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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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明的，粉红色的圆球，比乒乓球略大一些，里面似乎注满液体。他又得意地笑：以银为代价，从糖分中提纯，用“思想”组建，再经过“爱”放大——这东西，足够供给身体一周的能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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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起来，拧开小球的盖了，张嘴抿了一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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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意的笑容消失了，他的眉头紧紧皱拢，仿佛在洗衣机里转了一小时的袜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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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已猜错了，不，应该不是全错，至少那发夹上肯定有“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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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除此之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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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反正是应急能源，他把小球揣进兜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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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存问题解决之后，就该考虑下一步了。他站在人行道上，双手往衣兜一揣，望着来去车灯，回忆自已收到的任务通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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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对劲，外套口袋里似乎多了什么东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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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掏出来一看，是一张对折的信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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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自已已经把衣兜掏空了，绝对没有这玩意，这是什么时候来的？哪儿来的？怎么来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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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了想，把信纸打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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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ear 琦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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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好，不必为我担心。使用这种复古的通讯方式只是出于安全考虑，顺便还能为我们的友谊增加一些情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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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某位小姐的福，如今我已经有了自由之身，不用和那个没出息的室友挤在一间屋了里了——平心而论，他是个好人，只是我最讨厌好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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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我们还是来谈谈关于你的事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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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说你的新任务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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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实讲，得知此事的时候，我十分惊讶；用你们国家的俗话来说，就像看到“狗嘴里吐出了象牙，老母猪爬上了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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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觉得，像你这种从不参加集会，从不联络同伴，委派给你的活十有八九不了了之，没有半点上进心，面对上级检查工作还要消极抵抗的员工，在任何一家公司里，早就被开除了八百次——没想到这次的任务一出来，你居然比谁都积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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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你悄悄告诉我，你是真的想接这个活，还是打着“任务失败了就能顺理成章地退出组织，不和这群老家伙们玩了”的算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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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说，你对这次的任务有什么私心？毕竟要找的任务目标，说不定拥有撬动因果律的力量——虽然“命运女神”还是夸张了点，但要说是阿拉丁神灯，我觉得还是没有问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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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里我突然想到……你该不会是为了钱吧？你的现金流断了？小破店开不下去了？你那位有钱的老爹终于把你扫地出门了？那他愿意收养一个像我这样无父无母的可怜的孤儿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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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对于你接到的这个任务，我觉得你或许会需要我的帮助，我也很乐意为你做些力所能及的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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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希望亲爱的琦琦在遇到麻烦的时候，能第一个想到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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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对了，你是叫琦琦没错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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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一错了也不要介意，毕竟你们国家的俗话说“贵人多忘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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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待下次见面，爱你，M</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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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第一行字的时候，他就皱起了眉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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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然，这封信来自某个他并不想见的人，光是看到对方名字的首字母，就让他胃痛。他刚要抬手把信纸撕碎，又想了想，还是把那张纸揉了，揣进口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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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内容令人恶心，但至少这张纸上肯定能提取出“自恋者的呓语”——并且纯度极高，丢了浪费，还是收起来，以备不时之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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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他想，虽然我不叫琦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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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他又掏出那块铜板，亲吻女神的头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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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为我指明下一站的方向，他在心中默念。</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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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下铜板的瞬间，一辆摩托车从他面前呼啸而过。车上的小伙声嘶力竭地唱着歌，嗓门甚至盖过发动机的轰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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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路向北——离开有你的季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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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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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头望向天际明亮的北极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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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去北方，寻找“命运女神”。</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