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番外·东宫（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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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娘娘娘——”玉姜迈着自己那对小短腿，一摇一晃地在柔软华丽的地毯上奔跑跳跃着，正在学说话的她嘴里还结结巴巴地念叨着这几个字，仿佛要把所有的亲昵和依赖都融入其中。</p>

“好——玉姜真乖。”朱媺娖满心欢喜地张开双臂，一把将连滚带爬扑过来的玉姜紧紧地搂进怀里，然后轻轻地摩挲着她粉嫩的小脸。玉姜被母亲这般疼爱，开心得发出一阵清脆悦耳的笑声。</p>

朱媺娖注视着怀中这个天真无邪的小家伙，感慨万千地说道：“玉姜快满周岁了。”</p>

听到这话，正玩得起兴的玉姜突然停住了笑声，眨巴着圆溜溜的大眼睛，仰头望向母亲，脸上露出一丝疑惑不解的神情，似乎不明白这句话的含义。</p>

“也该给你起大名了。”朱媺娖摸摸她的小脑袋。算起来快周岁没有大名只有小名的玉姜是晚的了。</p>

明代皇子诞生以后，没有被赐名的时候只称为皇子，只有到赐名以后，才按照排位顺序，称为皇几子。一般情况在皇子诞生的三个月内，由礼部发文给钦天监，让其选择合适的行礼吉时。同时，翰林院需要查阅钦赐过的宗室同辈名字并且进呈皇帝御览，避免出现重名的情况。另外，翰林院还需要初步拟定几个备选名字，由皇帝从中选择圈定。</p>

所以朱媺娖打算在玉姜满周岁之前把名字给补上。并决定在玉姜周岁前一日给玉姜行命名仪。</p>

比起往日由礼部上书起名不同，朱媺娖决定直接亲自给皇女赐名。</p>

赐名传到礼部，礼部看着朱媺娖给玉姜所赐的名字，都明白了朱媺娖的意思——朱和璧（璧也是从土）。朱媺娖给自己的大女儿起名朱和璧，朱家的和氏璧。</p>

在命名仪举行前一天，朱媺娖亲自前往太庙，将选定的名字告于列祖列宗。</p>

朱媺娖跪在太祖高皇帝的画像和牌位前，将祭文点燃，亲手烧掉自己亲写的祭文，看着青烟渺渺上升，她闭上眼睛，祈祷列祖列宗能够保佑自己的女儿健康长寿。</p>

地府中，朱元璋接过从天上飘下来祭文，打眼一瞧，“啧。”他叨叨两句:“看这个名字，唐中宗没干成的事咱家怕是要干成了。”</p>

“谁让大孙女只有一个闺女呢？”马皇后也凑上来看一看这难得的奇景。</p>

命名仪当日朱媺娖着常服，由永平长公主（高夫人）为玉姜剪发，并由太妃袁氏抱着玉姜，自己抚摸着玉姜可可爱爱且圆润的小脑袋赐名，她可没有给孩子睡扁头的爱好。</p>

次日，也就是玉姜周岁生日那日，朱媺娖传谕礼部，并让宗人府将皇女睿名修到玉牒上颁诏天下。</p>

同日，朱媺娖也手书礼部，册封太女，选吉日行册封礼。</p>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p>

朕长女朱和璧，朕之首生，为宗室首嗣，天意所属，品格贵重，兹恪遵初诏，载稽典礼，俯顺舆情，谨告天地，宗庙，社稷，授以册宝，立为皇太女，正位东宫，以重万年之统，以繁四海之心。</p>

同时以晋阳郡王为册封使、延安郡王为册封副使，太妃袁氏抱而受诏。</p>

“皇太女啊……”自昨日给玉姜赐名，知道的人就明白朱媺娖的意思。也是，这一年来朱媺娖不亲近男色，李定国都抱怨了，可她还是要把第二个孩子出生的日子往后拖。</p>

朱媺娖同时晓谕天下，更改以前的继承方法，东宫册立从嫡长子为先改为嫡长嗣为先，不分男女，只分嫡庶长幼，且女帝亲出俱为嫡嗣。</p>

对于这道圣旨，大部分人的表现都是默认，很少有人上书抗辩。其实大部分人没有想象中那么不接受女帝，千年前不是接受过一回了，你们皇家的事又不关咱们老百姓，老百姓还能为这事起兵吗？</p>

同样比起武则天，朱姓宗室也不敢对朱媺娖的上位有意见，她可是真有刀子有大义，而且太女不也姓朱吗？</p>

甚至有人还想着，通过两次女系的转换再让血脉回到太祖高皇帝的血脉之中，不这样岂不是白白便宜了李定国那贼子？所以说，刘玄初当初那句“天下人更期盼是个皇女”并没有说错。</p>

当然，洪武永乐年间都有起义，更别说还处于小冰河时期的明末，随着满清的返回辽东，阶级矛盾再一次压过民族矛盾，永无停息的农民起义此起彼伏，只不过这都是些癣疥之疾。</p>

……因为朱媺娖是女子的缘故，不少人都打着“牝鸡司晨”的旗号来起兵。</p>

并且朱媺娖还同时晓谕礼部，爵位的继承在没有男嗣的情况下允许立世女，也是先嫡后庶，先长后幼。</p>

也……没人反对，朱媺娖不是要求他们和皇家一样不分男女，而是允许在没有儿子的情况下让女儿继承，同时还要求必须世女亲自生的才可以承爵，承爵之人也必须随母姓。民间不少这种情况，不就是招赘嘛，所以朱媺娖的勋贵们接受良好。</p>

就算有意见的也不敢乱说，他们比其他人更识相，尤其是朱媺娖撤了一堆太祖太宗时候的爵位以后。宋明清以后，勋贵们就翻不出什么浪花。</p>

就这样，在风平浪静中，华夏大地上第一次出现“皇太女”这个名号，也迈出男女平等的第一步。</p>

正常情况下该杀得血流成河才能完成这一步的转变，皇女上位到再册封皇女，这不是宫廷政变可以完成的，东方和西方不一样，国家跟着血缘走。可就在明末清初这乱局中，朱媺娖迈出最艰难的一步。</p>

历史会形成惯性的，只要保证自己和玉姜的交接不出现问题，天下人会渐渐认可这种全新的继承方式，再由上至下。朱媺娖摸着玉姜的小脑袋，想着自己需要重新修改大明律，加强对入赘的监管，减少吃绝户这种事情的发生。</p>

“和璧。”朱媺娖捏捏她白嫩的脸颊。</p>

朱和璧对自己的大名还有些迷茫，不太适应，可她能感受到朱媺娖捏她的脸，她下意识抬头唤了一声:“娘？”</p>

“以后你就要和你高姨姨一起住了，由你高姨姨照顾你。”朱媺娖和袁太妃满脸不舍地看着朱和璧，她最终还是做出了如此选择，把朱和璧放到宫外寄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