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出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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姊妹几个坐了一会儿，二瘸子冷丁像想起了什么，停下手里的烧火棍，望着大姐福荣说，“那什么，大姐，按说呢，你已是嫁出去的人了，家里的什么事呢，也和你没什么关系了，有些事，也不该让你掺和。</p>

“可是呢，你又是咱家的长女，是俺哥儿仨的姐姐，老话说，长女为母。俺哥儿几个遇上什么事，拿不准主意时，你还是得帮着拿个主意。</p>

“那什么，你看啊，大姐，如今呢，咱爹咱妈也都不在了，咱这个家呢，现在就俺哥儿仨在这儿撑着。</p>

“常言道，国不可一日无君，家不可一日无主。按理说呢，俺哥是老大，这个家，就得由他来当。可是呢，大姐，你也知道，要是论排行，你才是咱家的老大，今儿个守在咱爹的灵前，你得帮俺哥儿几个，拿个主意，看看咱这个家，往后到底该怎么个过法？</p>

“要是还像爹妈活着时一样，在伙里过的话，那当家人该是谁？俺哥儿几个，各自该担哪些事务，这个，你得帮俺作个主。</p>

“要是不在伙里过呢，那俺哥儿仨，势必要分家析产，那这个家该怎么分？才算公平，这个，你当姐姐的，也得帮俺拿个主意才行……”</p>

“二哥，”听二瘸子说话不对路，三胖子当即打断他的话，指了指身边的棺材，说，“咱爹这会儿还躺在这里，你这功夫说出这话，就不怕咱爹半夜从这里走出来，到你屋里去找你算账？”</p>

二瘸子见老三说出这话，立时吓得脸色惨白，气急败坏地辩解道，“老三，你怎么这么说话？我这不是跟咱姐商量吗？”</p>

“那也得等把咱爹下了葬，再商量也不晚，”老三说，“用得着在咱爹的棺材旁边来商量吗？”</p>

经三胖子呛了一句，二瘸子脸上，忽啦一下又红了起来。还想替自己辩解几句，不料大哥这会儿也开口了，说，“是呀，老二，你这阵子商量这事，是急了点儿。”</p>

大姐福荣见三个兄弟说话，话里话外都带着味儿，觉得她一个当姐姐的，怕是一两句话也劝解不开，何况她现在，只想等明天一出完殡，就赶紧回家。</p>

也就没有心情掺和兄弟们的事，开口说，“家里的事，是倷哥儿仨的，还是倷哥儿仨商量着来吧。</p>

“我一个出了门子的闺女，哪能再回家掺和家里的事？不过刚刚老大老三说的也对，这是咱家的大事，等咱爹出了殡，倷哥儿仨再商量不迟，现在用不着急。”</p>

眼见两个弟兄和大姐，这会儿都不赞成自己在这功夫，提起爹的身后事，二瘸子也识趣，果真闭上嘴巴，不再说什么。</p>

过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大明白带着一群帮工，早早来到吴家。</p>

日上山头，大明白抬头朝天上看了看，说了声，“差不多了，起杠吧！”</p>

听了大明白吩咐，帮工们把插到杠绳上的杠子扛到肩上，随着大明白一声呦喝，棺材离了地，大明白举起棺材头前的烧纸盆，用力摔到地上，火盆碎了一声，一群人就抬着棺材出了街门，往茔地走去。</p>

吴家老大肩上扛着灵幡，走在最前面，老海怪的女婿手臂上挎着一只筐，筐里装着纸钱和香烛之类的东西，每走几步，就从筐里取出一把纸钱抛撒到空中，纸钱纷纷随风飘落。</p>

跟在老大身后的，是吴家送葬的人。</p>

吴家在村中人缘不好，亲戚也少，来送葬的人也不多，一个葬礼，就这样冷冷清清办了下来。</p>

中午，宴请了帮工，女儿福荣带着孩子，坐上丈夫的马车回去了。</p>

待到不多的几个来吊唁邻里，吃过饭离去，吴家大院又恢复了往日冷清。</p>

老海怪走了，带着尊严和霸道，走进了阴冷黑暗的另一世界里。</p>

料理完后事，吴家人可算松了一口气，人人都觉得心情轻松了不少，特别是老 二媳妇，差点没笑出声来。</p>

她觉得，这些年，在吴家，头上总像被压了一座大山，就像如来佛压在孙行者身上的那座大山一样，压得她几乎喘不上气来。</p>

如今公爹死了，她觉得压在自己身上的那座大山，轰然坍塌了，现在这个家里，再也没有谁，能让她发憷了。</p>

其实，当她刚刚得知公爹噎气时，心情当时就轻松得了不得，只是碍着家里人的眼睛，才没敢表现出来。这几天，她甚至还装模作样地哭丧着脸，偶尔也跟着别人，在公爹灵前干嚎几声。</p>

好歹熬过了几天，今天公爹下葬了，二瘸子媳妇的心，一下子像死囚遇上特赦。</p>

不光老 二媳妇，吴家的儿女，这些年，也都被老海怪的威严，压抑得悒郁不堪，现在爹老了，也都觉得心里轻松了不少。</p>

如果说吴家这会儿，还有谁会心烦意乱，那一定是吴家的长子福贵。</p>

其实老大，也并不是因为父亲去世伤心痛苦，而是为了这个家的未来。</p>

按说呢，老吴家的爹妈已经过世，儿女们都成家立业了，在这种情况下，兄弟们分家另过，也是天经地义的，谁也说不出二话。</p>

可是吴家的长子，这会儿的想法，却有点不大合拍。他总觉得，父亲刚过世，这种时候兄弟就各自分家另过，他做为长子，脸上有些挂不住。</p>

毕竟嘛，家有长子，国有大臣，这是父亲常向他灌输的。更何况，当初父亲在世，为了维护这个家，甚至不惜生硬拆散老三两口子。眼下父亲刚刚入了土，这个家就散了，对得起父亲的在天之灵吗？</p>

可要维护好这个家，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昨晚他们哥仨，和大姐一块儿给爹守灵时，二瘸子跟大姐说的那番话，话里话外，都让老大感觉到，眼下要想维护好这个家，不先把二瘸子安抚好，怕是不容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