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江二公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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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四个人都愣住了，江淮景手僵在半空中，沈子聿剑也不捡了，将手中剑鞘扔向江淮景，后者没反应过来，直接挨了这么一顿扔。</p>

“你、你还好意思说我凶！”</p>

沈子聿说着三步并作两步走到言舟面前将他扶起。</p>

“沈、沈师兄别生江师兄的气，是、是我自己腿软了……”言舟双手揪着沈子聿的衣袖，结结巴巴解释道。</p>

沈子聿没接话，回头看了眼过去捡剑的江淮景，弯下腰轻轻拍去言舟衣摆上的灰尘。</p>

江淮景也没说话，将剑收回剑鞘后自觉把剑抱在怀里。</p>

今天整个下午的修炼都是由大长老带着，考虑到大多都是昨日才入院的，只教了几招剑式就让学子们自行练习了。</p>

“江师兄，你好厉害呀！”</p>

看着江淮景行云流水的耍完一套剑招，言舟忍不住拍手叫好。</p>

“把剑拿起来，我教教你。”江淮景收了剑，向言舟扬了扬下巴。</p>

“切，江家私生子，还神气起来了。”</p>

“就是。江家主都不认的贱种罢了，永远上不了台面。”</p>

“也就这种没爹没娘的能看得上他。”</p>

充满恶意的言论如洪水般涌来，言舟看着江淮景的眸光暗淡了几分，刚欲回嘴，江淮景就伸手捂住了他的耳朵。</p>

“都练会了吗在这吵吵！整天张口闭口就是私生子私生子的，你还不是连个你嘴里最不堪的贱种都比不过！那你又算什么，比贱种还上不了台面的废物是吗。”</p>

沈子聿冲过来发疯般的挥剑吓得周围几个弟子立刻噤了声，有几个还转头看向大长老。</p>

“那你们练会了吗？”大长老注意到那几道看向自己的目光，笑了笑，不答反问，见他们缩着脑袋摇头，走近去轻轻按下沈子聿还举在半空中的木剑，徐徐续言，“那就老老实实的练，钟声响后一个一个到我面前把剑式全部过一遍。”</p>

在众弟子的哀嚎声中，大长老笑意更深了几分，并再延长了半个时辰的修炼，事实证明比沈子聿的乱叫管用多了。</p>

至少全都没声了。</p>

“江师兄，你在进白及院之前。是哪儿的人啊？”言舟还是按捺不住好奇心，一边跟着江淮景的动作挥剑，一边问道。</p>

“……”江淮景闻言动作一顿，继而摇了摇头，“若你真想听，今日的修炼结束后，我再讲给你听。”</p>

江淮景说完走近去抬了抬言舟的手肘，给他调整好姿势。</p>

“那书铭呢？”见江淮景不欲提起，言舟又扭头看向书铭。</p>

“我？我不记得了，我很小的时候就在这里了，一直是白及院的长老们轮流照顾我，说实在的，现在倒不太在意我那双亲了。”书铭说着挠了挠头，笑容有些勉强。</p>

书铭开了口，江淮景也扭头看向他，见他动作不太对，就又过去给他也调整一下姿势。</p>

“江师兄，你怎么不教教我——”</p>

江淮景没有接话并白了一眼沈子聿。</p>

江家家主是当朝右丞相，其人主张节俭，还常常赏赐金银给府里的下人，总是如此，有关于他的言论仍是好坏参半的，处处留情便是其中之一。</p>

江淮景的母亲就是他数次留情之中的一个，平民人家的女儿，江丞相自看不上，更不会纳为妾，待人抱着孩子找上门时，他拒不承认。其妻又是太傅的女儿，当朝太傅极其看重名声，自不会容许他的女婿留下这样的话柄——更何况，那只是一个平民。</p>

“后来，他们给了我母亲一些金银，这事也就那么算了。”</p>

藏书阁里，四人围坐在一起，江淮景应诺将自己的身世说与几人听，末了，他的目光落在面前的卷轴上，发起了愣，黑白分明的眸子被又密又长的睫毛遮了几分，变得晦暗不明。</p>

平民之女，尚未嫁人便怀上了，非议自是颇多——光江淮景听到的便不少了。</p>

幸运的是，他与母亲并没有被逐出家门，也就不至于风餐露宿，他的祖父祖母也没有因为他是他娘不清不楚的生下来的而亏待他，甚至还请了附近的小秀才给他起了名字。</p>

再长大点后，他的祖父希望他也考取一份功名，好叫那弃了他的爹后悔；而他的祖母则觉得平平淡淡的也好。</p>

最终他选择了入白及院，一来入雨红书院所需要的银钱他们给不了，二来白及院会额外发银钱给他和像他一样的学子的家中，再者，雨红与白及一样，结业后都可以入朝为官。</p>

“江师兄？”</p>

听着言舟的呼唤，江淮景回过神，对上几人担忧的目光，江淮景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p>

“对不起江师兄……”</p>

江淮景闻言有些不解地看着言舟。</p>

“什么？”他问。</p>

“我、我不该让你回想起这么难过的事的……”他低着头，声音细若蚊嗡。</p>

没想到言舟会来这么一句，江淮景怔了片刻，随即摇了摇头，一边展开了另一个竹简。</p>

“明日可能要学的我先与你们讲一遍。”江淮景说着执起毫笔轻沾了些许墨，停了停，又掀起眼皮看了眼沈子聿，“特别是某位沈公子。”</p>

沈子聿没接话，直接伸手把江淮景手中的笔抽走，后者低头看了眼虎口处的墨迹，没去管，抬手重新拿了一支毫笔。</p>

江淮景讲得不快，内容也详细，亥正时，正好讲完，离宵禁也还有半个时辰，江淮景合了卷轴与竹简，指尖沾了点墨，而后将墨擦到沈子聿脸上。</p>

“江淮景你！幼不幼稚啊！”沈子聿擦掉脸上的墨，气到结巴。</p>

江淮景扬了扬嘴角，一边将虎口的墨展示给沈子聿看，一边抬步往外走去，等沈子聿反应过来要去追时，人都快到门口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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