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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为听着霍逢在她耳边呼唤,感受到霍逢的手指在擦拭着自己的脸颊上的血……</p>

她抬手去触碰,发现他脸上亦有滚落的液体。</p>

她想,应该是眼泪吧。</p>

挺想笑话他几句,但实在没力气了。</p>

终于,她陷入了无尽的昏迷,倒在一个温热的怀抱里。</p>

不知过去多久,望为缓缓睁眼,眼前好像被蒙上了一层柔软的绸布,上面的淡香好似是杜僖渺身上的味道。</p>

这回换她躺在车驾唯一的软榻上了。她挣扎起身,耳边传来杜僖渺的声音,还有一些嘈杂声。</p>

“为为姐你怎么样了?你们快来,为为姐醒啦!”</p>

一阵脚步声从车外走入。</p>

方才在庄泊砚和袁骧一再追问下,霍逢将事情原委全部告诉了他们。大家心情复杂,不知该如何说宽慰话语,最终都归于沉默。</p>

袁骧和庄泊砚与望为的接触,不过是些日常表面,加上她平日行事作风便格外突出,个人风格强烈,偶尔也显得不近人情。</p>

虽然都在一处行事,却也没有更深刻的对彼此的了解,多数是凭感觉,凭自我认知。</p>

可是关键时刻,她将对自己最有利的选项交给了旁人。这是他们所了解的她,不会做出的选择。</p>

众人围在望为身边,她看不见,却能感受得到,霍逢正独自站在远处,没有过来。</p>

她朝着他的方向招了招手。</p>

另一边,她去掉了遮蔽在眼前的绸布。</p>

她的双眸黯然无光,还呈现出了原本的深红色。</p>

“你的眼睛……”杜僖渺紧张地握住了她的手,望为反过来拍了拍她以示宽慰。</p>

“平日里不用眼睛,也能看到,就是费些灵力,犯不着为此想太多。”</p>

霍逢走到了榻边,望为转向了众人,又将绸带蒙在眼上:“还是这样感知清晰些。”</p>

“师父……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会发生这种事……”霍逢忏悔着。</p>

“凡是选择,皆有代价。”望为缓缓开口,“你不觉得你这个选择,是对的么?”</p>

“我不知道。”</p>

“这话是说给你们所有人听的。既然做出选择,总有人要承担代价。将代价降到最低,就是对所有人都好的选择。当然,”</p>

她顿了一下,“我平日里不会为他人付出代价,所以今日我亦不选。你们能活着,还是要感谢我徒弟。”</p>

众人默不作声。</p>

最终选项的得利者,说什么安慰之言都显得无足轻重。</p>

“我只有一双眼睛,你们三人有六双,怎么看都比较划算吧?”</p>

望为轻笑起来,“而且,神不用眼睛看,也不会有太大影响。不像你们,没解药就死了,一点余地都没有。”</p>

“为为姐……”杜僖渺小声唤道。</p>

“还有啊,你们怎么就能确定,另一个匣子里放着的,不是要害我的东西?”</p>

“啊?”</p>

众人随之一愣。</p>

天界,七重天明嚣天,长明神域。</p>

此地乃金德神尊太白神君所辖之地,亦有一位曾在凡界功勋卓着之人协助管理着此天——那个被尊称为安氏老祖的男人,此刻正坐在自己的府邸,等待着消息。</p>

安氏老祖名唤安晟业,凡人时期便是天纵奇才。在他战功赫赫威名远扬之时,又通过了当时的神考成功飞升,位列神班,享凡界香火。</p>

此人在军事政治方面颇有头脑,他此生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成家,没有留下一儿半女传承下去。因为飞升得较早,早年间他一心忙于征战,为家族的转型铺垫后路,没空抒发儿女情长。</p>

而后到了天上,神族之中,所有的婚姻皆有缘由,多是为壮大家族实力的联姻。而且,神族生孩子更要付出巨大的代价,他这般飞升而来,没有门第家族的支持,自然不可能拥有联姻与孩子。神与人不得通婚,这条路也被堵死,就只能寄希望于家族的晚辈身上。</p>

可是,他选定的安众言,却被天界八重天的魔神伯赏望为所杀。接着,与他保持着秘密沟通的族中管家安榭,还有那些藏于门派中的特殊传讯人员,皆死于她手。</p>

安晟业从得知消息的那一刻,便发誓要报此仇。</p>

但是他也明白,自己面对的是什么样的对手。能让天界绝大多数的神为之胆寒的角色,绝非普通神族,他必须要从长计议。</p>

子桑暌找到他的时候,他正打算追查伯赏望为的下一个目的地,准备提前行事,子桑暌将伯赏望为要找的那幅神画之事告诉了他。</p>

“自我飞升之后,听遍了你们辰中天的传说。想不到有一日,我这个昔日的凡人,也要与你们这些个被驱逐的神族,产生这么多恩怨纠葛。”</p>

“首先,你不做凡人很多年了。其次,我们是独立,不是被驱逐。”子桑暌冷冷看着他,“这些都弄不清,就算有这些情报,恐怕你也没什么本事。”</p>

安晟业笑了笑:“那就慢走不送。”</p>

子桑暌也不含糊,起身就走,只是在临出门前,回头道:“当她找回一半力量,你就绝无胜算了。”</p>

“等等。”安晟业叫住了子桑暌。</p>

“说说我们的合作方式吧。”</p>

“我提供可靠线索,你负责动手。”</p>

“拿我当枪使?辅助你们辰中天内斗?”</p>

安晟业摸了摸下巴,“按照我的立场,我应该不算亏。毕竟你们斗得你死我活,于天宫最为有利。说不定有了结果,还能记我一功。”</p>

子桑暌冷哼一声:“我们内部之事,你还管不着。”</p>

“我已经有完整的计划了,只需要一个线索——赤后城神器具体的位置。”</p>

“哦?直接跳过第三个神画?”子桑暌颇为惊讶。</p>

“我喜欢放长线,钓大鱼。”安晟业道,“在她找第三个神器时,我会留下一个惊喜。等到了第四个神器,我再为她准备一道选择题。这道题选哪个都不讨好,据我对她的了解,她会选择最不讨好的选项。”</p>

“那就拭目以待。你若能杀了她,说不定联姻之事就有进展了。”子桑暌微微勾唇,转身离去。</p>

“别从正门走,我可不想被人看到勾结八重天的人。”安晟业端起茶杯淡淡说道。</p>

“……这么说,为为姐猜测从巳迁城开始,就有人蓄意搞事了!”杜僖渺认真思索起来。</p>

“那个火神,应该是被人刻意安排的,包括他绑架你们,伺机给你们下毒……此前种种一切,都是为此时此刻做铺垫。”望为分析。</p>

“那神为何要对师父下如此狠手?”霍逢不解,“莫非是什么昔日仇敌?”</p>

“是吧。”望为点头,“所以我猜另一个匣子里不会装什么好东西,至于有没有神器,还有待定夺,先把那东西收起来吧。”</p>

霍逢将匣子小心放入储物袋中。</p>

“天黑了,山的那边好像有夜市。我们的马匹死了,我和袁骧一会去旁边镇上再买几匹马回来。”庄泊砚道。</p>

“我也想去!”杜僖渺举手,“在车里憋闷着好几天了,真不舒服啊,我还要买点补给回来!”</p>

“你们三个去逛,我在这里照看师父。”</p>

杜僖渺终于起身让出了离望为最近的位置,霍逢不动声色坐下。</p>

“去吧,如果有住的地方,住在客栈里还是舒适些。”望为摆摆手。</p>

“放心,我们发现有好地方马上就回来接你们!”</p>

车驾内终于安静下来。</p>

只剩下望为和霍逢两个人。</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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