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公平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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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为像是早就料到般回身，面前出现了一个半透明的灵魂。那灵魂的样貌，与这副残躯长得一样，想来正是这身体的原主。</p>

“魔神尊上，可否把您收下的箭矢给奴。”</p>

望为的神魂还未离开残躯，两个外貌相同者就这么面对面，即便如此，气场上也足以区分二人。</p>

她垂眸不看眼前少女，只冷哼一声：“借本座之手帮尔复仇，还是头一个。既然认得本座，便应该了解本座的为人。”</p>

少女不知是被驯化太久，还是惧怕她口中的魔神，听到望为这么一说，便直接跪了。</p>

“尊上，请恕奴之过！”她敬畏又虔诚，不留神一对纯白长耳冒了出来，像只受惊的兔子，“奴只是一介刚化形的小妖，实在不是那些玄门弟子的对手，他们用契锁将奴的灵魂困住，生生世世，不得自由！”</p>

“所以，尔便未经允许，便把本座的神魂绑来帮尔。”</p>

小妖：“……”</p>

轮到小妖尴尬了，她发誓当时真没想这么多，毕竟她也是头一次见识到天神陨落的模样。</p>

说好听点，叫流星划落。</p>

说直白的，就是高空坠物。</p>

还是天外飞星突袭大地的级别——极度危险，严禁效仿。</p>

“神尊大人，您听我狡辩，不是，雄辩！”她因紧张，手掌也不自觉妖化，两只爪子合十相扣。她搓了搓爪，开始娓娓道来。</p>

“此地名为天洲，当属凡界至灵之地。近些时日，东边林原被几大玄门占据，听闻是在做某种神秘祭祀，有几百号弟子齐齐护法，排场浩大……”</p>

东边，与她欲往之地不谋而合。</p>

她遭遇此祸，难不成是凡界玄门与天界诸神蓄谋勾结？</p>

“讲重点。”</p>

“他们……啊他们在作法的时候，我看到您从天上坠——呃，飞下来！我当时离得远，只见您在半空时，周身突有一能量场爆发，震彻天洲！我再一看，您的神魂就落单了……那时我刚死，所以我就用还没凉透的身体，帮您先温养神魂。”</p>

小妖尽量言简意赅，又要修饰用词，担心触怒魔神。</p>

“尔后来见到本座的身体了？”</p>

“没有没有，一块都没有！”</p>

其实看到了，魔神的身体停在祭坛上空，被几股强大力量生生撕扯至七分八裂，而后化作几束流光，凭空消失了。</p>

画面太炸裂，有些话可不兴说。</p>

小妖眼神躲闪，用余光偷瞄望为，才发现她并没有在看自己。</p>

望为沉思良久，她对来到这之前的发生的事，一时有些模糊，脑海里的画面拼凑不全。</p>

但她很清楚，自她灵智觉醒，神魂从未脱离神身，她凭借着不死之身与不世之力，方在四界立于不败之地。</p>

如今事发突然，她的身体不知去向，力量也随之失踪。那些曾经永恒不灭的存在，顷刻间烟消云散。</p>

倘若真是这般，万一被上天宫的某些神尊发觉，怕是会趁她虚要她命。她大道未成，尚有诸多不甘，需尽快找到身体拿回力量才是。</p>

“既然是阴差阳错，便罢了。三条仇人命，换尔帮吾养神魂一炷香。”她也不含糊，从那截箭矢上取下一缕残存的元神丢给小妖。</p>

“多谢尊上……尊上莫走！”看望为转身要走，小妖着急喊住她，“奴感恩尊上出手，可奴还有个不情之请。”</p>

“既然不情，就勿多言。”望为无情打断，“不怕本座让尔也神魂俱灭，与尔仇人同个下场。”</p>

“……奴是已死之身，除了束缚灵魂的契约，已无所畏惧。”她语气平静而坚定，不再像刚才那般跳脱，“若您以这种方式让奴‘解脱’，奴也会道声谢。比起被束缚地活着，自由才是心之所愿。”</p>

她看见望为神情微动，乘胜进言，“您为大荒的妖族子民开绿洲，降灵脉，救妖于水深火热。妖帝的宸碧殿供奉着您的神像，我们所有妖都认得您。您一向施恩于妖族，所以奴斗胆恳求。”小妖语速很快，深怕把最后的希望拖成虚妄。</p>

施恩？</p>

望为噗嗤一声笑出来。</p>

小妖神情惊慌，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话。</p>

没人会明白。</p>

她曾在天界大杀八方神明，神魂虽毁，但因天界灵气特殊，神尸不会消散而去，就如同凡界凡人身死那般，需要进行特殊处理。尸体堆在殿里不仅不会消失，还影响风水运势，甚至会腐烂，于是她便信手丢下界。</p>

恰好下界对应之地是妖族大荒，谁让那里地广妖稀、方便抛尸呢。</p>

当时的望为从未下过凡，下界于她而言，就是个大型灰坑。</p>

——专门丢垃圾的地方。</p>

神，乃天地灵气所化，以福泽苍生为己任，死后亦回归自然。而自然存在于凡界众生，不在天。</p>

所谓“大道无名，长养万物”，如今放在此情境中，便可解读为——</p>

一个神倒下了，请不要问祂是谁。你只需知道：有千千万万的生灵得以开灵智，存机缘，修成大道。</p>

而凡界妖族之地的绿洲、灵脉，正是那些死去之神血液、骨骼……散落所化。</p>

望为心里琢磨，妖族供奉自己千年，她虽不悦做庇护之神，不过，意外从那小妖口中得知那群疯癫货色的下落，反而为自己增功添德。</p>

甚是欢喜，甚是快意。</p>

她这一舒心，当即便松了口：“所求何事？”</p>

“锁住我灵魂的契锁在安众言的手里，就是先前穿虎妖皮大氅的人。他与我强绑契约，若是他不解，下一世待我苏醒，灵魂依旧会被他召回。”小妖的狼耳垂下，沮丧之气满溢。</p>

“怎样可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