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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清……”</p>
他沙哑着声音，从喉结处唤出她的名字。</p>
“叩叩叩！”</p>
敲门声响起，吴管家走了进来。</p>
他看了眼萧彧，似有话要说又不忍。</p>
“怎么了？”萧彧问。</p>
吴管家迟疑了下，然后开口：“晚膳备好了，殿下要在哪里用膳？”</p>
萧彧思索了下，想起以往他都是跟叶清在自己的屋内进食的，便道：“拿过来这里吧。”</p>
“好。”</p>
吴管家退出屋内，孔婷从后面走了进来。</p>
“师兄……”看着萧彧憔悴得面色苍白的脸，孔婷有些不忍。她上前，站到书桌前。</p>
她与萧彧一道在长鸣山长大，下山后更是跟着齐老住进了宣王府，对萧彧也算是熟悉亲近，可这个样子的他，却是她不曾见到过的。</p>
她记得以前在长鸣山的时候，女弟子很少，仅有的几个都是喜欢萧彧的。</p>
她们曾说，萧彧的眼睛很漂亮，虽然凌厉，但却似星星一般。</p>
可如今她却看到，那双原本明亮的眼睛，再没有了星星。</p>
“你也要走？”萧彧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样子，问。</p>
“嗯。”孔婷点头，说道：“我母亲要跟着去苏州，我自然是要跟着去的。”</p>
萧彧了然，孔婷时隔多年终于见到了她的母亲，自是不会与她分开的。</p>
“也好，你到苏州，好好照顾她，知道吗？”</p>
“我会的。”孔婷看着萧彧，脸上都是担忧，便说：“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不要让我们担心。”</p>
她说的是我们，萧彧心想，或许是包括了叶清的。</p>
“我没事。”以前的日子，他都是自己一个人过的，又有什么呢。</p>
他看着孔婷，再次开口：“如果她有什么事，你记得马上写信给我，赛鸽我给你两只，你带到苏州去。”</p>
“好，没事我也会给你写信的，告诉你我们过得怎么样，让你随时知道她的状况。”孔婷看着他，尽力地扯起笑容，“你也要写信给我，告诉我你的状况。”</p>
“为什么？”萧彧能理解孔婷说的写信给他告诉他叶清的状况，那让他写信又是为何。</p>
“如果姐姐想知道你的情况，那我就能随时告诉她。”</p>
其实，孔婷让他写信，是想让他的生活除了带兵打仗、处理朝中事务外，还能做点什么，不要让自己那么伤心。</p>
可是，在萧彧心里，却有那么一丝期待，问：“她，以后会问起我吗？”</p>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现在我们谁也说不准的。”孔婷说着，扯开了话题：“方老爷今天退热了，刚才已经醒了，我是来接他的。姐姐说，再过几日，待方老爷和方师兄的身体稳定了，就启程返回苏州。”</p>
孔婷看着萧彧听着她的话眼神低落，心下不忍，却又不得不开口：“我哥他不走，他说要留下来继续跟着师父学习医术，还要好好看着你。他说如果你出征，他也要跟你去。师父没定，但他短期内也不会走的，你没事的时候就去看看他老人家，陪他下下棋。”</p>
“好，我会的。”</p>
看着孔婷那稚嫩的面容，她比叶清还小两岁，却为了他各种操心，萧彧心下动容，听她继续说着。</p>
“我父亲目前还在京都的，你有事也可以去找他，但我估计，他迟早也会走的，可能会先回一趟农灵山，然后也会去苏州找我们。”</p>
萧彧沉默着，他知道孔婷的这番话，除了是她自己的想法，也是叶清让她来说的。</p>
毕竟，孔婷一向不善表达，而今夜却说了这么多话也是不易。</p>
他看了眼方才摆好的纸笔，道：“你等我下。”</p>
在孔婷疑惑的目光下，萧彧执起笔，往纸上写去：和离书。</p>
孔婷震惊地瞪大双眼，她抬头看着萧彧那紧缩的眉心，不知道他是如何能如此平静地写下和离书的。</p>
不知为何，萧彧以前没见过和离书，也不知道该怎么写，此刻，却执笔写了下去。</p>
愿妻娘子，相离之后</p>
重梳蝉鬓，美扫娥眉</p>
解怨释结，更莫相憎</p>
一别两宽，各生欢喜</p>
数月衣粮，便献柔仪</p>
伏愿娘子，千秋万岁。</p>
写到最后，萧彧顿了一下，最终写上了自己的名字。</p>
而后，他从怀中拿出自己的印鉴，盖了上去。</p>
原来，写和离书是这般的痛苦，又是这般的容易。</p>
他将纸细细地叠好，装进信封里，朝着孔婷递去。</p>
萧彧的喉咙像是堵了什么东西一样难受而又刺痛，他停顿了许久，才开口，声音带着一丝苦涩：“婷儿，你将信，交给她……”</p>
孔婷眼巴巴地看着他，久久没有伸手去接。</p>
“拿着吧，和离，都是要有和离书的。”</p>
只有出具了和离书，他们的婚姻，才算真正地结束。</p>
孔婷不忍，最终伸出颤抖手，慢慢接过那封信。</p>
“师兄……”孔婷终是不忍，落下了两行泪。</p>
她不明白，明明是相爱的人，为何会走到这个地步，为何要一别两宽？</p>
萧彧走了过来，拍了下她的肩膀，再次道：“替我好好照顾她，拜托你了。”</p>
“嗯，我会的。”孔婷擦了下眼泪，看了眼萧彧，再次开口：“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你应该不想姐姐再次见到你的时候，是这副鬼样子的。”</p>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踏门而出。</p>
萧彧愣在原地，想着孔婷最后的那句话。</p>
再次见面，会是什么时候呢？</p>
这辈子，还会有这个机会吗？</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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