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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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柔娘扶着方蕴玥，在凉亭坐下。</p>

“都过去半个月了，看玥儿如今好转过来，我与你爹爹也能放下心来了。”</p>

李柔娘伸手抚去，叹了口气继续道：“只是目前你还未能完全康复，还得在宣王府里再住一段时间。过段时日待你好转了，我们便回家。”</p>

“嗯，好。”即使知道自己不是他们的亲生女儿，但多年以来她们对自己照顾得无微不至，任何要求都能满足，方蕴玥反而觉得是自己一直以来拖累了他们。</p>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那他们可能还会再要一个孩子的。</p>

在一个健康的孩子身上所花的心思，怎么也会比她来得少。</p>

她看着李柔娘这几年逐渐富态的身形，虽然已近四十，眼角已长出几根细纹，但仍是那个温柔贤淑的江南妇人，一举手一投足，均带着江南女子特有的柔和，眉角那颗黑痣，更添婉约。</p>

虽然李柔娘与孟襄容貌相像，但与方蕴玥印象中的母亲还是能一眼分辨。</p>

孟襄英气爽朗，说话声音洪亮，每天都是劲装，头发更是直接在头顶用头绳一扎了是，更显巾帼风范。</p>

俩人长得像，却又那么不像。</p>

所以当年自己身中剧毒神智模糊，仍能一眼就看出，那不是自己的母亲。</p>

“是女儿不好，整天让自己受伤，让爹娘担心受累了。”</p>

“傻孩子，说的什么胡话呢，受伤也不是你自己想的。何况，我们什么忙也帮不上，反而没法让你回家休养，我与你爹爹一直都觉得很是惭愧。”</p>

“娘，不许再这样说。”方蕴玥打断她的话，靠在她的怀里，“我过段日子就能回去了，到时候天天陪着你。”</p>

“好。”李柔娘笑着，手一下一下地顺着怀里人儿的背。</p>

她抬头往日头看去，开春后阳光明媚，与苏州别无二样。</p>

本来她以为这辈子都不会来京都的，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她还是来了，带着方蕴玥。</p>

“下个月，就是你跟辰儿的生辰了，过了生辰就是十七岁了，想当年我十七岁的时候，已经有你大哥哥了。”</p>

时间飞逝日月如梳，时间过得真快啊。</p>

“娘放心，我这个月底便能回家了。”以为母亲仍是担心她的身体，方蕴玥柔声道。</p>

“那定然好啊，只是也要看身体状况，不能勉强。”</p>

李柔娘说着，环顾了下四周，继续开口：“昨日，中书侍郎府的常夫人上门来了。”</p>

中书侍郎常夫人，那不就是常子亦的母亲？</p>

以为方蕴玥已将人忘记，李柔娘补充道：“就是当年苏州常知府的夫人，他的小儿子以前还跟你在一个学堂一起学习过的，只是后来常大人到其他地方赴任，他们就搬走了。”</p>

“我记得。”</p>

只是他们两家本没有什么特别的交情，而且这么多年过去了，方蕴玥想不通常夫人为何无缘无故地上门，便问：“她有什么事吗？”</p>

“她是上门来提亲的。”李柔娘说着，细细地看着她。</p>

一旁的小桃听了，表情微动。</p>

方蕴玥的心却突突地跳着，如果常夫人是来向冬梅提亲的话，李柔娘不会如此谨慎，也不会这样看着她。</p>

“向谁提亲？”她问。</p>

一旁的小桃听到她的问题也将耳朵竖了过来。</p>

“自然是向你提亲了，说是小时候在学堂时便喜欢上你了，这么多年一直未变。”</p>

李柔娘说着，轻轻叹了口气。“只是……”</p>

方蕴玥知道李柔娘担忧的是什么。</p>

如今她两次入住宣王府，而他们也是知道她与萧彧之间的感情。</p>

只是皇子娶妻，要不就是门当户对，要么就是皇上下旨，她一商贾之女，谈何容易呢？</p>

方蕴玥轻轻拍了拍李柔娘手，安慰道：“娘，你不用过于操心，女儿自有自己的想法，你容我再想想，过两天答复你如何？”</p>

她对常子亦没有男女之情，断然是不会嫁过去的，更何况还有冬梅在中间呢。</p>

可是她与萧彧，又会怎样呢？</p>

方蕴玥之前有想过这个问题，只是这段时间以来，萧彧对她温柔极致，每天都细心呵护，她都快把这一层忘记了。</p>

“不着急，你爹爹和我都不会催你的，我们尊重你的任何决定。”</p>

李柔娘拍拍她的手，将她轻轻拉起，“来，我送你回去，你还要好好休息，别太操心了，万事有我们呢！”</p>

“娘，你答应我，你跟爹爹也不要太为我的事担忧，女儿长大了，很多事都能自己处理的。”</p>

方蕴玥声音轻软，像是江南最缠绵的风，透着股清甜，可却又是如此的坚定。</p>

“不说这些了，你生辰快到了，想要什么生辰礼尽管跟娘说，我让你爹爹给你弄来。”</p>

宣王府人多眼杂，李柔娘不想在大庭广众下讨论这个话题，于是扯到她的生辰上去。</p>

往年方蕴玥的生辰，李柔娘与方锦年都会花费心思帮她想生辰礼，这么多年以来送的都是稀世珍宝，且从未重复过的。</p>

“只要是爹娘送的，我都喜欢。”方蕴玥声音细细的，继而补充道：“不用为这生辰礼花太多心思的，女儿长大了，不能再太过于劳烦爹娘了。”</p>

过去的八年，他们精心为她准备礼物，她都是觉得理所当然的。</p>

“好，那就依你！”李柔娘顺着她的话，笑呵呵道：“玥儿果然是长大了。”</p>

走出凉亭，穿过回廊，她们朝着齐老的院子慢慢走去。</p>

日光余晖照下，回廊有转角处，映出萧彧的影子，神色不明。</p>

回到屋内，看着小桃轻轻地将软被铺到脚上，方蕴玥开口：“今日之事，你先不要说出去，待我想到好法子了，再跟冬梅说。”</p>

“我知道的，我肯定不说。”小桃闻言点头，“小姐放心，小桃我呀，也长大了。”</p>

方蕴玥闻言抬起头看向她，愉快的笑起来，“想来我们小桃也快过生辰了，确实也是长大了，那请问小桃姑娘，今年想要什么生辰礼呀，我悄悄地为你准备准备。”</p>

“小姐又打趣我。”小桃呵呵大笑，“可是人家已经长大了，不能再劳烦小姐操心了，随便送点就好。”</p>

她将刚才方蕴玥与李柔娘的话学来，转而问道：“那敢问小姐又想要什么呢，小桃虽然没什么钱，但是有心呀，定能达成你所愿的。”</p>

方蕴玥侧过脸，轻笑出声口眼珠一转，对着小桃道：“当真？”</p>

“当真。”</p>

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方蕴玥收起笑意，沉静道：“那我还真有一事想让你去办的。”</p>

看着方蕴玥突如其来的正色，知道她真有要事，小桃也收起笑容，“小姐，你说。”</p>

方蕴玥抬起头，她看着小桃，似有些犹豫，半晌，开口道：“你到城西的五味居，帮我买几样吃食回来，下面的字，你必须一个不漏地说予店铺老板听，可以办得到吗？”</p>

“可以。”小桃回答。</p>

她知道，或许方蕴玥吩咐她的，并不是只买糕点这么简单，但只要是小姐吩咐的，她肯定也必须是能做到的。</p>

“清香云片糕三块，缃叶酥一份，间色栗子糕一份。”方蕴玥说完，问：“记住了了吗？”</p>

小桃在心里默念了几遍，于是重复着她刚才说出的三道糕点，“小姐，我记住了。”</p>

方蕴玥点头，继续吩咐：“还有一事，向老板下单的时候，必须一字不漏，顺序亦不能更改。但如果有人问起，便说我馋了，想吃城西五味居的糕点，可将顺序调乱。”</p>

知道事情重要且严谨，小桃也收起平时那玩笑模样，她点头：“小姐放心，我知道怎么做的了。”</p>

“嗯嗯，那你便去吧。”</p>

“那小姐你等我回来，我买糕点回来给你吃。”换回平时那活泼爱笑的小桃模样，她转身出去了。</p>

方蕴玥看着小桃转身离去，转向窗外，凝眉看着院中新芽露出的枝头，心里闪过一丝惘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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