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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萧彧身穿青色长袍，单手操纵着一把银色长枪，长枪中嵌着一颗红色晶石，银枪挥舞间，一股赤色火浪汹涌，炽热逼人。</p>
忽地，他一仰身，枪锋以一个完美的半弧从下扫起，而后撑地而起。</p>
方蕴玥就像听到自己的心突突地跳动着，那一招一式，似乎从前有人为自己舞过。</p>
熟悉、却又异常沉重。</p>
她记得第一次见到师父李沉的时候，他问她想要练习什么样的兵器，那时的她刚在话本上看过一个女侠仗剑走天涯，于是便说：“我要学剑法，很厉害的那种！”</p>
为了能让方蕴玥认识不同兵器的使用方式及杀伤力，李沉在她面前将练武场上的兵器通通耍了一遍，最后，他拿着一旁的一根长棍，道：“这里没有长枪，我便用这木棍代之。”</p>
然后，他手持木棍，在她面前耍了一招名为四夷宝伏势的枪法。</p>
即使过了这么多年，方蕴玥仍然记得李沉边耍枪边念：“乃中平枪为六合，枪之主作二十四势，之元妙变无穷，自古迄今各械鲜有当其锋，诸势莫可拔其趣。”</p>
可即使李沉说得如此妙，方蕴玥最后依然还是选择了练剑，做着仗剑走天涯的女侠梦。</p>
记忆如初，李沉的身影与眼前萧彧的影子似乎重叠在一起，招式似乎很像，却又不一样。</p>
所以，她刚才突然想起的，是那日师父耍枪的样子吗？</p>
方蕴玥甩甩头，转而专注地看着萧彧。</p>
只见他手中的枪腾空飞出，那枪势霸道，硬生生地将一旁的小几劈成了两半。</p>
方蕴玥拍着胸脯，长枪之势果然强大，难怪当时只有木棍，师父也给她耍了一套枪法。</p>
余光瞥到门口处似乎有人，萧彧目光锐利望过去，却在看到来人后，嘴角抑制不住的勾了勾笑。</p>
“玥儿，你怎么来了？”</p>
练武场的地面上飘落着许多刚才被长枪扫落下来的树叶，方蕴玥唇角微扬，提着裙子向着他走去。</p>
走到跟前，向萧彧递出手帕后，方蕴玥轻启朱唇：“我来看小桃，也来看看你。”</p>
她出门前向方星辰打听过了，萧彧下午不在军中，那约莫是会在府里的。</p>
所以，她来偶遇。</p>
幸好，真的在呢。</p>
萧彧拿过她手中绣着粉色桃花的手帕，在额上擦了擦，问：“怎么只有你一个人？”</p>
“小桃在休息呢，冬梅在照看着她，我走着走着就来到这里了。”</p>
她是想一个人来找他的，所以留下了冬梅。</p>
如果找不到，她便也一个人回去。</p>
萧彧将手帕置于腰袋中，领着她向门外走去。“你现在身体如何了？可还有不适？”</p>
“没有了，现在感觉挺好了，齐老刚刚也看过了，他说可以不用吃药了。”看着萧彧并没有将手帕还于自己，而是收起来，方蕴玥内心一喜。</p>
“殿下刚才使的，是银月长枪吗？”</p>
“玥儿看来还认识不少兵器，那正是银月长枪。”</p>
虽然方蕴玥最后没有练习枪法，但也在兵书上看到过几次长枪。</p>
“没想到我能看到这银月长枪，殿下刚才的枪法好威猛，可是什么枪法吗？”</p>
出乎意料的，她看见萧彧眼底一闪而过的悲伤。</p>
“是一个故人自创的。”萧彧顿了顿，多年过去，他想不到有一日竟与旁人论起此枪法。</p>
看着他表情微变，方蕴玥转了转眼眸，转而又问道：“殿下下棋吗？”</p>
看着方蕴玥甜甜的笑脸，萧彧也微微眯了眯双眼，“偶尔也会下的。”</p>
“那我们一会下棋吧，我昨日看到一棋谱，觉得甚是厉害，想看看能不能学到一点皮毛。”</p>
“好。”将方蕴玥领进书房，萧彧拿出棋盘看着她，“你先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换身衣裳。”</p>
刚才在练武场将近半个多时辰，身上黏乎乎的。</p>
他想，清清爽爽地与她一起下棋。</p>
“嗯嗯，殿下你去吧，我在这里等你回来。”</p>
萧彧转身走出书房，心头重复着方蕴玥刚刚那句：我在这里等你回来。</p>
桌面上摆放着一副紫竹棋盘，盘上棋子散落如星。</p>
方蕴玥下棋，风轻云淡，很难让人察觉出她的布局，乍看之下平静无波，棋路诡异莫测，处处都是陷阱，在细节的处理上更是精妙得让人叹为观止，她的每一步棋看来凌乱，实则都是小心的布局。</p>
萧彧捻棋而下，嘴角噙着一抹笑意。</p>
“这便是玥儿所说的皮毛？”</p>
方蕴玥两指夹着玉石棋子，落在棋盘上，笑着拿掉他的两个棋子，“殿下见笑了。”</p>
萧彧凝视着黑白两色棋子，仔细盘算棋路后，微微一笑。</p>
今日确是他轻敌了。</p>
只是从未听方星辰说过她会下棋，也未曾想到，她竟是个中高手。</p>
“玥儿这棋路巧妙，我回头也要研究一二，下次万不可输得如此彻底了。”</p>
下了一半，萧彧竟感抵抗无望，这是多少年来首次大败啊。</p>
即使与齐老下棋，也没有让他像今日这般。</p>
但是输给她，他确是心服口服。</p>
“殿下，等我回去再学几个棋谱，再来与你下。”方蕴玥俏皮地笑着。</p>
看着她潋滟明亮的凤眸中蕴着皎洁的灵动，萧彧猝不及防地被这抹微笑撞得晃了心神。</p>
“好，那我等你来。”</p>
萧彧收着棋子，将棋子一颗颗放进锦盒中，在扫过她面前的棋盘时，不经意间触到她的。</p>
指尖的触碰让方蕴玥的心跳漏了一拍，而后如擂鼓般快速震动。</p>
半晌，她莞尔一笑，那双好看的杏眼蓦地炸开喜悦的烟花来。</p>
美丽的瞳仁墨色沉沉，她想，原来他也是喜欢着她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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