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血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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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代的按察使负责地方的司法和监察，相当于现在的省高院和地方监察委的职权。</p>

各省设布政使司掌行政，指挥使司掌军事，按察使司掌司法和监察，合称三司。</p>

三司同为一省长官，均直属于中央。</p>

彼此地位平等，互不统属，又互相牵制。</p>

王骥任职按察使、兼着都察院左都御使、刑部侍郎。</p>

这是他公开的职衔。</p>

暗地里，他还背负着尚方宝剑，有临机处置，先斩后奏之权。</p>

王骥的到来，在山西官场引起了一场震动。</p>

代王府史挨个给山西的要员打招呼。</p>

先把自己的屁股擦干净，要是被王骥抓住尾巴了，就自行了断，不要牵连旁人；</p>

再就是管好手下的人，敢多嘴多舌就办了他。</p>

王骥刚走马上任了，就在按察副使那里不软不硬碰了一个钉子。</p>

紧接着六名佥事有四名佥事告假。</p>

剩下的两名佥事，一天到晚连人也见不着。</p>

司职兵备、提学、清军、驿传、屯田的官员，更是装愣充傻，一问三不知。</p>

王骥何等精明，很快意识到，自己被架空了。</p>

山西能弄得这么乌烟瘴气，按察司肯定助纣为虐。</p>

新官上任三把火，王骥烧的第一把火，就要烧死按察使司内部的蛀虫。</p>

他不眠不休翻阅卷宗，希望能找到那些贪官污吏的罪证。</p>

按察司的官员们坐在隔壁的房子里，喝着香茶，看着笑话，胆子大的还要阴阳怪气奚落几句。</p>

王骥憋着一囗气，然而令他失望的是，在他来之前，所有的卷宗己经被动了手脚。</p>

摆在他面前的，是一份份完美无缺的档案。</p>

如果光看这些档案，山西按察使司简直就是廉政典范了。</p>

这可能吗？</p>

直到这时，王骥才知道，自己面对的局势是何等严峻。</p>

他面对的不是几个甚至几十个贪官，而是一张密不透风的网。</p>

山西官场黑暗是人尽皆知的秘密。</p>

可是黑暗到这种程度，仍然出乎他的意料之外。</p>

如果指望这帮按察使司的贪官污吏去查案，那不就是在与虎谋皮吗？</p>

朝廷多次整肃山西官场，却每次都是虎头蛇尾，原因大概就是在这里。</p>

山西赋税总额年年高居北方第一，全国第三。</p>

有三个藩王，三座军镇。</p>

地处明蒙交界处，常年战事不断，驻有九万边军，每年消耗的钱粮高达三百八十万两，占明朝军费开支的三成。</p>

左边是陕西，右边是直隶，南面是中原腹地，战略地位极其重要。</p>

这样的要害之地，朝廷不能不投鼠忌器。</p>

也就是现在蒙古人不行了，如果早二十年，就算是强势如朱元璋，也不敢拿山西官场开刀——</p>

逼急了，老子投鞑子去。</p>

王骥深知此事牵连甚广，若处理不好，恐引起朝野震动。</p>

然而，他身负圣命，岂容这群蠹虫肆意妄为？</p>

在苦思数日后，王骥希望能寻找三五个志同道合的官员。</p>

这一天，王骥巡查汾河河务，跟在他身后的仅有七八个随从。</p>

王骥想借此找当地乡绅打听打听山西官场，来了十几落弟的秀才和两三个乡居的举人。</p>

无论王骥怎样旁敲侧击，这些人就是不说实话。</p>

王骥终于耐不住性子，大声喝道:"去吧！"</p>

众人如蒙大赦，鱼贯而出。</p>

王骥失望而归，途经汾河桥时，有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在垂钓，面容清瘦，气宇不凡。</p>

一路走来，路上不见一个人影，在这里却碰到了一个人。</p>

王骥一时心动，站在桥上不走了。</p>

整整半个时辰，老者一条鱼也没钓着，却安之若素。</p>

王骥笑道:"老翁，这里没鱼，换个地方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