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四目相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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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他来。”轻咳两声，温润似风缠柳，分明是个少年音色。可秦有时，再怎么都得三十好几了吧。</p>

宿祈让开面前的路，退了下去，小声嘱咐，“万不可惹怒少主。”否则第二天擦地腰得弯断了去。</p>

李遂顺着门缝挤了进去，他也不知道为何，可能是宿祈只打开了这么条缝，又说了那句话。</p>

他低着头，瞧见一双月白色靴子，眼神上爬，这秦有时怎么这般高，他平视才到他肩膀，足足比他高了个头！</p>

再仰头，就不太合礼数了。</p>

贱奴就该知礼数，眼睛该落在哪儿，该看什么，不该看什么，心中要有数，否则主家不高兴了，两鞭子算轻的了，奇怪，他怎么脑海中钻进了闻人初的声音。</p>

猛然晃了晃头，觉得装了一团浆糊，叮当作响，许是方才泡汤，水沿着耳朵进了脑子。</p>

就突然陷入了死寂，对面的秦有时不说话，他也不说话，安静得能听见血冲上脑门的咕噜声。</p>

他觉得该做些什么，比如把那些闻人初教的腌臜狐媚手段使个遍，然后离得近，手抚上他下颌，然后一刀划开脖子。</p>

“少主，夜深了，让奴服侍您睡吧。”李遂低着头，上前几步，手搭在他腰间，试着解他腰间蹀躞。</p>

这身段比他还好，腰如夺命刀，离得近了还能嗅到幽幽梅雪香，怪不得，秦有时可真是玉骨横秋。</p>

李遂头仰起，看见他下颌，吐气如兰，青丝束起，冠带垂在肩前，温润蹁跹，君子如玉。</p>

拿住了放在他腰间的手，力道不小，“你叫什么？”</p>

李遂低垂着眼，柔声似雨，“奴名百安。”</p>

“真名？”他眼中似在考虑，语气迟疑了些。</p>

“奴自小被闻人初捡回去，没名没姓，这名儿是闻人初取的，若是少主不喜欢，那便赐我个名儿吧。”李遂惯会顺杆爬，这些哄得人晕头转向的话，他自是张口就来。</p>

手中吃痛，薄刃杵在秦有时腰间，割得李遂手臂翻皮，他预感那道血快从袖口流出来了。</p>

“少主，弄疼奴了。”李遂另一只手攀上他的胸口，仰着头，眉目皆是含情，“快松松手。”</p>

那张脸低了下来，与李遂的脸撞个正着，四目相对，谁也没挪开半分，李遂趁机抽回手，热气呼在他唇上，“少主，今儿想怎么玩儿？”</p>

他眼中神色复杂，李遂有些看不懂，这人好像不爱玩儿，可他是秦有时，一年玩死八个小倌的秦有时，怎么会不爱玩儿。</p>

定是离得太近，他看岔了眼，血顺着手肘往下去，滴答，落在了秦有时的月白靴子上。</p>

李遂心咚咚跳，快要从嗓子眼跳到眼前人的眼睛上，他猛然撞了上去，擦着唇当做幌子。</p>

反正他都是要死的，不如做得干脆点，让秦有时也尝尝他的厉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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