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一次失道 30 舍生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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蓬山之巅，舍生木下。</p>

舜麒也是被司远所指的异象吓到了。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想要通过使令契约沟通乐鸾。</p>

没有回音。</p>

怎会如此？</p>

自和乐鸾缔结契约以来，他只有在和乐鸾隔着不同世界的时候才出现过这种失联的情况。</p>

他凝神闭目，发动全身的气势，想要撬动那冥冥中的联系。</p>

还是没有回应。</p>

可是不应该啊，他之前还感受到过他在仙山上爆发气息。舜麒睁眼看向西边山上那片不断扩散的血色，不一会儿就已经将整个西山下半部分都染红了。</p>

他几乎可以肯定白灵和乐鸾此刻就在那里面。</p>

司远接收到他有些无措的目光，过去牵住了他的手。就和在虚海下野木林中一样，给他力量。</p>

舜麒再次闭目。</p>

【还是无法沟通。但现在能肯定他们的方位了，就是在西仙山，西虹花苑。】</p>

【这次我撬动了一股乐鸾预留的信息。像是绝笔。】</p>

【“不要过来！西虹仙君利用折辱我们妖魔至此，不管她是出于怎样的目的，又有怎样的过往，既然她能以自身性命为饵，设下这绝杀之局，我们奉陪便是！不过是同归于尽，谁怕谁！至于牵连的那些无辜，抱歉了，我们救不了。”】</p>

【“不要过来！你和舜王好好的，之后也不用来追查这里的事，就让这一切都埋葬于此吧。这本也是黄海，是我们的家。或许这就是我们的天命吧。”】</p>

【“不要过来！我们都活得够长了。你们也尽量多活几年。就这样了。”】</p>

【“坤无怨，白灵也无悔。”】</p>

【“不许过来！】</p>

司远接收了舜麒直接传递过来的信息，感受着他的心悸和无措，伸手抚摸他有些浮躁的长发，让他安定下来。</p>

“西虹仙君吗？和我详细说说。”</p>

“我对西虹仙君了解得也不多。”舜麒便将这些年西虹花苑和他们蓬卢宫、和他之间发生的纠葛说了一遍。</p>

“因为早些年闹得那些不愉快，我也刻意去查过她的过往。不过蓬卢宫中的藏书都没有相关的记载，其他途径得知的消息也只是一鳞半爪。”</p>

“后来我也渐渐发现了，一旦仙人有了仙君之上的尊位，这世间就很少会有他们的事迹流传下来了，随着他们登仙的时间越长，流传的事迹就越少，知道他们的人也越少。各国皆是如此。除非他们有意入世。但出世的仙人少，避世的仙人多。”舜麒事无巨细地说着自己了解的情况。</p>

“不过现在想想像西虹仙君那样热衷于招揽大妖魔到手下做仙人，还积极与常世诸国豪富们打交道的仙君的确很不寻常，她的所图定不会小。只是这几百年来她的西虹花苑皆是如此行事，又一直隐而不发，大家竟都慢慢习以为常了。”舜麒苦笑一声，“没想到这一来就闹了个大的。”</p>

司远见他果然应自己的要求，对他知道的一切都详细道来。而这么多的话语中却没有一句提到白灵和乐鸾，仿佛刚刚他们心意相通时他感受到的那些担忧和焦灼都只是错觉。</p>

“想过去救他们吗？”</p>

“主上有办法？”他如星如湖的眼眸陡然亮了一瞬，又很快黯淡下去，“乐鸾不想我们去救，他虽然高傲，但涉及坤和白灵他们，如果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他都不会拒绝求援的，那边的情势应该是真的很难回转。”</p>

“他们很坚决。比起我的想法我更希望尊重他们的意志。”</p>

司远给他一个安抚的笑，轻点了点他的脑门，“平时不是挺聪明的吗？怎么这时候犯傻。”</p>

或许连司远自己都没有发觉，在和舜麒相识、相知、相处的这不到半年时间里，他的性格虽然依旧平静沉稳，可不自觉就掺入了一点爱护和包容。反而是年纪更大一轮的舜麒在这样的相处中越来越显出小孩子心性，对他越发坦诚依恋，就像他们两人的年龄互换了一样。</p>

“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一切既然是因西虹仙君而起，那只要找准她这个症结所在，一切就能迎刃而解了。”</p>

“可我们不知道西虹仙君的生平啊。”实际上当年最开始和西虹仙君起了冲突的时候，他第一时间想的还不是去找个实力强大的使令震慑她，而是想着研究了解西虹仙君这个人，知己知彼，抓住她的弱点让她有所顾忌，不至于再有事没事就来蓬卢宫找麻烦，闹得宫里的女仙们人心惶惶。</p>

虽然这很不“麒麟”，但当时年纪还小的他确实就是这么想的。</p>

只是这些仙君神伯们确实太封闭了。除非他们自己主动说，或是有活得比他们更长还保持对俗事关注的仙神愿意告知，否则后来人是很难打听到那些高位仙神们的消息的。</p>

“既然无从得知她的经历，那直接观看她的内心也是一样的。”</p>

舜麒更不解了。</p>

“那边有个作家说过一句很有意思的话，‘你对我的百般注解，并不构成万分之一的我，却是一览无余的你’，从这个角度去认识西虹仙君，也就是说她眼中的她不是她，别人眼中的她也不是她，她眼中的别人才是真正的她。”</p>

“她眼中的世界是怎样的？”</p>

“她以为她活在一个四周都是玻璃的房子里，看到的就是全世界，其实她活在一个四周都是镜子的房子里，看到的都是她自己。她的所思所想早已经一览无余地折射在了她的所作所为里。”</p>

舜麒一点就透，“主上是说，看她现在闹出的这大动静，直指的对象。”</p>

“妖魔，乐鸾，坤。”</p>

“还有白灵。”</p>

“从这些痕迹来看，白灵之前一直都按照我和她的约定等在这舍生木下。她这次片语不留地悄然离开，定是想着为我消除后顾之忧。而这些忧患一直待在蓬山顶峰的她是怎么得知的？是西虹的人将她引去的。”</p>

舜麒觉得自己好像终于抓住了线头，刚刚乱成一团的思绪一下子顺畅了起来，“白灵，还有乐鸾，都是我们这边的手足，她发动的时机还是在我们王麒云迹蔓延到蓬山的时候，她在忌惮我们。”</p>

“她在针对舜国！”</p>

司远眼见着自己刚刚抚顺的雪发又躁了起来，像是刚被雪橇犬奔过。</p>

默默叹了口气，“或许不单是针对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