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一次失道 13 归仙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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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路上有大把的时间，司远和坤聊了许多。司远从舜麒那里共享到的知识在加入了坤的见闻补充后飞速充盈丰满，这些点点滴滴不断完善着他对融入这个世界的准备。</p>

后来舜麒和乐鸾也忍不住加入进来。大家都是有一些阅历、学识和思考的，所以在过程中他们交谈得越来越畅快，这一路的行程也就越来越轻松愉悦。</p>

到最后连之前一直瑟缩在舜麒使令空间中的梦真都克服了对两位传说中的大妖魔的畏惧加入进来。那之后就更有意思了。梦真虽然了解的知识和阅历还不太多，但那些光怪陆离的梦境、天马行空的想法都成了他们交流中满是意趣的点缀。</p>

连坤说话刺人的毛病也在短时间内就改善了许多，毕竟乐鸾和舜麒都不是会对他客气的。再加上司远不着痕迹地引导，他们也渐渐发现坤只是因为和人类打交道太少，才导致对人的说话方式那么生搬硬套，顾表不顾里。毕竟在坤上千年的生命里，和人类打交道的日子屈指可数，而妖魔之间总是很直白的。</p>

这二十多天相处下来坤的遣词用语更加圆融得宜。要是现在他再压制气息混入人群中估计能够轻松收获到更多故事，要知道就连乐鸾都觉得坤现在更加亲和了。</p>

因着以赶路为先，又考虑到坤的习惯，他们大多时候都是直接从虚海中潜行。只有在他需要休息，或者遇到前方有大批妖魔汇聚，为了避免麻烦时才会换乐鸾载他们从云海之上飞翔，这时候的乐鸾也不介意多带一个坤了。</p>

这世间之事有时候就是这么奇妙，前几天乐鸾还对避之如恐不及。这两只同样站在妖魔顶点，但脾性却相差极大的妖魔，往常除了一方有意纠缠时，都是老死不相往来的。</p>

毕竟妖魔之间起作用的更多还是丛林法则，再加上大多数妖魔刻在骨子里的领地意识，平常两个大妖魔之间一般都是王不见王的状态。实在很难想象他们之间还会出现这种连续二十多天都心平气和地待在一起还平和聊天的场景。甚至还有你载着我我带着你的画面。</p>

这种程度的信任，在妖魔之间，尤其是大妖魔之间本该是绝无可能出现的。但现在一个他们日常生活法则之外的意外因素出现了，一对年岁加起来都不到他们零头的王和麒麟。</p>

为着赶路速度他们没有太多时间欣赏这世界的大好风光。但正所谓与君交游，如饮醇醪，令人不觉自醉，三日不知其滋味。大家沉浸在语言和思想的碰撞中反而没有太多对外界的关注，除了在路过舜国的时候。</p>

越是靠近舜国周边的海域，他们遇到的妖魔也就越多，越聚集。他们遇到的靠舜国最近的那片野木林，规模更是前所未见的庞大，至少坤的原形是远远不能覆盖的。</p>

“我们要停下来震慑一番吗？”乐鸾主动问，相信以他和坤的实力只要全力释放气势压迫，这些靠近海岸边的大小妖魔都会暂时退却。</p>

司远看了眼舜麒的手臂，摇头拒绝了。用妖魔治妖魔吗？或许之后时机成熟了可以尝试，但不是现在。</p>

他们现在这样一往无前地去往蓬山，当然不仅是为了让他接受天敕成为名正言顺的舜王，更是为了舜麒身上的失道之症。这也是司远想要验证的一个重要的猜测。</p>

“乐鸾，我们直接飞过去吧。”</p>

在舜国上方的一路是沉默的。</p>

乐鸾很善解人意地飞得低了些，不再高翔于看不见下方的人间的重重云海之上。他们飞行在云海之下的天空中，哪怕乐鸾的速度并未因此减慢，也足够他们看清满目疮痍的舜国。</p>

司远的脑中快速过着一帧帧画面。城池和村庄之类人造建筑加起来的比例也不过百分之一，其他更多的都是崇山峻岭，荒野丛林，沙漠戈壁，江河湖泊……</p>

整个国家看上去都是黄赤色的，少有新绿，即便按照舜国的时令当前正是春耕时节。只要定睛看去，就能发现下方大片干涸开裂的土地。就是有野木上结出的种子散落人间，这样贫瘠的土地也很难将之养育成熟。也能观察到一些孕育动物草木的野木情况，数量减少了很多，还能看到一些刚刚枯死或即将消亡的野木，一棵野木的消亡往往代表一片山林的消失。</p>

其实舜国是一个没有陆上邻国的国家，他们可以靠着坤从舜国周边的虚海绕过，这样的速度还会更快。但大家都默契地同意了让乐鸾带着他们从舜国的上空路过。</p>

乐鸾并没有刻意放缓速度，只用了一天时间，他们就飞越了整个舜国。在经过舜国之后，一行人也没了先前的热闹。</p>

这一天他们在云端俯瞰了整个舜国的山河城郭，但那之后的许多天那些画面都在脑海中一帧一帧地回映着。</p>

画面里好多高峻的山都变得草木稀疏，就像生了一块块丑陋的斑秃。连野外的山林都不能幸存，那些依附的草木更活不了，好些山都光秃秃的，上面什么也没有。一场暴雨下来，更是连山石都要轻减了。好些山周还可见一些破碎的村落的遗迹，可以想象，那里也曾生起过袅袅炊烟。</p>

画面里能让种子好好生发的肥沃土地很少，那些罕见的绿衣边有许多搭建不久的简易村落，密密地围绕着那些还能有所收成的土地。更多的是大片大片的新生荒漠，司远还能看出一些他们从良田被风沙旱涝侵蚀成白地的痕迹。</p>

画面里当然也出现了那座高耸入云的天行山，那山直插入云海之上的顶峰就是舜国的王宫。但他们没有靠近，因为他们能感受到就连这座代表王权至高的神山都有些黄褐色，有失神山那种充裕浓密的灵气。</p>

画面里那些本该井然有序的河道变得歪七扭八，有的还莫名冲向城镇山村，不肯再乖乖地流淌。有些看着已经废弃的荒田若是仔细观察，也能看到曾有河道之类被费心梳理的痕迹，但是太轻微了。</p>

在这样的世道这样的国家这样的情形之下，人力对抗天罚真的是太轻微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