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兄长归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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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已是薄暮时分，灰暗的天也许一刻就会扯下黑幕笼罩一切。</p>

家住城外的人们行色匆匆，独轮车、牛或驴拉的板车，在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哒哒”声，不肯收摊的贩子还在卖力吆喝。</p>

“让开！”</p>

男声划破长空。</p>

街上的人群惊呼着作鸟兽散，纷纷往两边躲开，前方似有人策马疾驰而来，马蹄铁踏在石板上的声音愈见清晰。</p>

徐琬循声看去，一匹高大的枣红色的骏马闯入视野，马背上握着缰绳那人目视前方，俊脸紧绷，浑身透着寒气，鸦青色暗纹番西花的锦袍，飞扬的袍角下是绣云纹的长靴。</p>

此人策马打长街掠过，蹄声渐远，人群又恢复如常。</p>

徐琬才恍觉那人有点眼熟，还没来得及细想，崔言之就从车坊出来了。</p>

徐琬背过大街去瞧他，身后又有马疾驰而去，他道，“明早马车来客栈接我们，送我们到上京。”</p>

从江浦到上京并不远，八九十里路，坐马车不足两个时辰就能到。</p>

“走吧，回客栈了。”</p>

天空被黑暗吞噬殆尽，城中市井归于安静，余下稀少行人，而青楼乐坊才正至营业高峰。</p>

客栈已经点起灯火，门口的两只灯笼照得匾额上的字模模糊糊。</p>

徐琬和崔言之进门，掌柜揣着双手立在长柜内，见他们回来，迎起笑脸，“二位回来啦，晚饭正在准备，还是在房中吃么？”</p>

“嗯。”</p>

徐琬靠到柜台上与他搭话，“掌柜的，你这店中不会只住了我们二人吧？”</p>

大堂里除了他们三个，再无别的人，整个客栈安静如鸡，甚至能听清隔壁院中传来夫妻间的争吵声和几声狗吠。</p>

掌柜脸上的笑明显尴尬几分，“呃…呵呵…这两日生意不大好。”</p>

“你这客栈虽在巷口，但实在偏。”崔言之坐到凳上，提起桌上的茶壶倒了杯水，边喝边道，“另外，房中的被褥该晒晒了。”</p>

天知道，那榻上的被褥生出的霉味有多难闻，房钱再低也没人愿来。</p>

掌柜讪讪道，“哈，是是是，这不是等天放晴出太阳嘛。”</p>

崔言之只是发发牢骚，也无心他晒不晒。</p>

“东家，饭食好了。”</p>

伙计从后堂出来，“呀，两位客官也回来啦，要送饭食到房中么？”</p>

“嗯，有劳。”</p>

……</p>

江浦驿站里，先前枣红马背上的男子，正坐在大堂中，指尖不耐地点着桌面，连声催促驿卒快些。</p>

后骑马追上他的一位少年，背着包袱，立在身边，局促道，“公子，咱们不若在驿站宿一晚？明天一早出发，不肖一个时辰就能进城。这马跑一天了，也该歇歇了，再说这天都黑了，万一赶不上宵禁……”</p>

男子瞥他一眼道，“我换马走，你可以宿一晚，带着赤霄明早再走。”</p>

“公子，小的不是这个意思。”少年急声辩解，“小的是担心您这没日没夜赶路，身体受不了。”</p>

“阿琬失踪，府中必然乱作一团，我必须尽快赶回去。”男子眸子冷冽，“底下人有阿琬的消息吗？”</p>

这男子是徐琬同父同母的兄长——徐怀宁，年十八，自小爱武胜过文，不顾徐庸反对硬是前往定州府跟随表兄阮文谦在军中历练，前几日上京突然传信告知徐琬失踪的消息，他当即辞别表兄，风雨兼程连赶回来。</p>

少年是他的贴身侍从春雨，春雨摇头道，“暂时还没有。”</p>

徐怀宁便没再问，正欲再催驿卒，后厨端出干粮，驿卒恭敬笑道，“大人，干粮备好了，马也在门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