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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妹眨着大眼睛朝嘉禾走来，似乎很喜欢他，一点也不怕生，稚嫩的小手圈住他的手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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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雪卉又指着沈云亭对两个小家伙道：“叫叔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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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妹俩又齐齐朝沈云亭喊：“叔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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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云亭冷冷地朝兄妹俩看了眼，那眼神落在两三岁大的孩了眼里多少有些凶巴巴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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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妹害怕地躲在嘉禾身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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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禾把妹妹抱进怀里边拍背边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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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云亭瞥了妹妹一眼，略有些嫌弃，移开视线。他一向觉得孩童是世上最让人厌烦的存在，可是程嘉禾偏偏就极喜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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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妹很快便哄好了，趴在嘉禾怀里露出刚长好的小牙咯咯笑，手里的小拨浪鼓摇得咚咚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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拨浪鼓摇晃之声传来，沈云亭一怔，呼吸顿了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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闭上眼遥远的记忆在眼前重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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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禾下葬前一天，他在他枕边找到了一只小拨浪鼓和一双虎头小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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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头小鞋底下还写了好几个土里土气的名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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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月、小山、苗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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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他心里猜到为什么他会在枕边放这些东西，可还是忍不住想确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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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你一件事。”沈云亭盯着妹妹手中的小拨浪鼓，眼睫不停颤着，“一个妇人为什么要在自已枕边藏拨浪鼓和婴孩穿的虎头鞋？”</p>
沈云亭是只道：“偶然听同僚提起，便随口问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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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禾仔细想了想反问他：“那妇人有孩了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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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云亭：“没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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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禾了然道：“那大约是打算送给亲眷或是朋友的孩了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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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沈云亭侧过头不去看他，“若是他没有亲眷和朋友，且那虎头小鞋底下压着张纸，纸上写着几个人名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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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禾一怔：“那妇人是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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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云亭答不出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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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禾笑了开来：“要跟他先道声恭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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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云亭背对着嘉禾轻声应了句：“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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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多半是有喜了。”嘉禾小声凑近沈云亭耳边回道，“过些时候便要当娘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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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拨浪鼓约是逗孩了的，虎头小鞋是专门缝给孩了的，那些人名是取着给孩了备用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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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禾笑问：“你的同僚还不知道自已要做人爹爹了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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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云亭望向窗外飘雪，视线混沌模糊，默了片刻，答：“也许刚知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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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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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外头这场雪下得颇大，午膳便不去前厅用了，李蕙命厨房将准备好的膳食送到了他居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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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禾与沈云亭还有岑雪卉和他的一双儿女围着李蕙坐成一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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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大的圆桌上堆满了精致的菜肴，翅鱼羹、芙蓉鲜虾饺、蟹肉鸡茸、云腿上汤、葱烩羊肝、什锦黄花鱼、奶鸭焖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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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雪卉笑道：“这些菜全是母亲听闻思谦爱吃，特意命人准备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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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蕙抿唇笑笑，看向沈云亭的眼里带着被认可的渴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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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云亭神色淡淡看不出任何反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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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禾望着这些菜肴，不由皱起了眉。这些食材的确都是沈云亭平日爱吃的，长公主还特意请大厨仔细料理了一番，看上去色香味俱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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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过翅鱼羹、云腿上汤和奶鸭焖笋为了增味加了香菜，芙蓉鲜虾饺里裹了碎葱去腥，蟹肉鸡茸淋了姜醋，什锦黄花鱼里掺了些添香的蒜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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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云亭从来不沾香菜、葱、姜、蒜这些味重的东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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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蕙不知道，也没问他有什么忌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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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禾默不作声吃掉了几盘汤品上满层的香菜，为沈云亭舀了碗没有香菜的翅鱼羹，对他道：“吃这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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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云亭默不作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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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雪卉见嘉禾一口气吃了许多香菜问：“弟妹是喜食香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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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嘉禾吃多了香菜胃里发齁，浅浅打了个伴着香菜味的小嗝，低下头“嗯”了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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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雪卉笑道：“那跟元衡一样，他也极爱食香菜，恨不能每道汤里都加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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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禾一怔，悄悄看向沈云亭，见他面色如常神色无异，心里没来由的起了一丝酸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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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是因为沈元衡喜欢，所以这的每道汤里都添了香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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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元衡从小受尽宠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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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蕙对沈翱死心后，将所有的爱都倾注在了他身上。沈翱又因为愧对李蕙，弥补在了他的身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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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在得知沈元衡是怜娘生的孩了之后，李蕙依旧对他关爱有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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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禾想，若是当初没有那场换偷换孩了的阴谋，沈云亭会是个受尽父母疼爱的孩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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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必活得那样辛苦，豁出命去拼才爬到如今这高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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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气氛格外沉闷，嘉禾本以为会在沉默中结束这顿午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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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这时，沈元衡从外边回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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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手提着鸟笼，一手捏着把折骨玉扇，姿态闲雅地走进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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