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原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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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思洞是琅沧仙门用来惩处弟子，关禁闭的地方。</p>

楚景言百无聊赖，躺在一处高耸的山石上，翘着腿，嘴里叼着根不知从山洞何处捡来的枯草。</p>

他这几日并未睡好，一闭上眼，仿佛那把冰冷剑就抵在他的心间、喉间。</p>

虽然那伏冥仙君做事果断决绝，如果那时没杀他，依照堂堂仙界战神伏冥仙君的人设，那魔风草那件事多半就是过了。</p>

可劫后余生的喜悦并未持续多久，楚景言就感觉这副身体不知为何，这几日心口总是隐隐作痛。</p>

这原身......不会害了什么疾病吧？！</p>

思及此，楚景言浑身一颤，冷汗发了全身。</p>

楚景言读到这原身作死的时候，还觉得奇怪。</p>

原身贩卖魔风草为钱，既是为钱，又为何不断求死？</p>

楚景言思来想去，只想到了一种可能。</p>

求钱，是为了治病，求死，当然是因为这病治不好啊！</p>

楚景言吓得双腿一蹬，赶忙坐了起来，匆匆行至山洞内的一处积水边。</p>

楚景言的身影就倒映在水中，与前世的他相貌并无二致。</p>

他轻轻将衣领一拉，露出心口，隐隐作疼的地方看起来并无异常，一丝微不可察的金色细光微微流转。</p>

“哐当”一声，山洞石门开了。</p>

司洵缓步走了进来，他一手提着食盒，看见楚景言的奇怪动作，嘴中发出疑问：“咦？楚兄，你蹲在那处，又将衣服脱了做甚？”</p>

楚景言这才察觉自己这动作，在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面前十分不雅，赶紧将衣服收拢，慌忙站起来，说道：“没、没什么。”</p>

司洵只疑惑皱眉，却并未多问，而是将手中食盒向前举了举：“今日便是禁闭最后一日，我已经请示了师尊，这顿饭吃了，楚师兄就可自由了。”</p>

楚景言此等初阶弟子，尚未习得如何辟谷，是以司洵这几日都来送饭食。</p>

楚景言道了声谢，自然地接过食盒，正将里面的饭菜取出，却又见司洵缓慢移着身子，向他靠近，眼中满是打探：“楚师兄，何为这几日，我一提及你，师尊便大发雷霆？”</p>

楚景言握住筷子的手抖了一抖，他惊道：“大、大发雷霆？”</p>

这一惊许是牵动着五脏六腑，楚景言又感到胸口一阵酸涩发胀。</p>

司洵不置可否地点头。</p>

楚景言有些愠怒，嘴里小声嘟囔道：“没想到堂堂仙君，为人竟如此小气。”</p>

说到此处，楚景言忽然痛苦地伏地皱眉，他的手紧紧捂着胸口，不知为何，方才说到‘堂堂仙君’和‘小气’这几个字眼时，心口的跳动尤为剧烈。</p>

司洵一惊，连忙伸手过来将楚景言搀扶起，嘴里喊道：“师兄？你，这是怎么了？”</p>

楚景言痛苦间喉咙艰难发音：“药，我的住处，一定有药，我要吃药！”</p>

楚景言理所当然的以为，原身一定为这病，花了不少钱，买了不少药。无论如何，他想活着。</p>

司洵听后也不耽搁，祭出佩剑朝阳，将楚景言轻轻安置在剑身，御剑便往山下赶去。</p>

小苍峰山脚之下，便是低阶弟子们的住处，屋丛错落有致，四周青竹相伴，积雪相映。</p>

然而楚景言身上的痛苦只持续了须臾，待司洵带着楚景言，紧赶慢赶，回到原身住处时，楚景言已经像个无事人一般，活动自如。</p>

“呃......好像又好了。”楚景言有些尴尬。</p>

司洵并未表现出一丝责怪，反而安慰道：“师兄虽是修仙之身，但沾染上凡尘俗病也是平常至极，莫要觉得害臊，找药要紧。”</p>

楚景言望着此刻眼前这少年，心中微微触动。</p>

司洵在书中不过是个配角，出场实在不多，楚景言在读书时并未怎么在意。</p>

现在看来，就连这小小配角都充满血性，不比那出场戏份不输主角的伏冥仙君好多了？</p>

司洵缓慢推开房门，两人皆被屋中纷杂凌乱的景象一惊。</p>

楚景言最先缓过神了，应当是魔风草一事，有执法弟子来他房中翻找过了。</p>

两人踏过这地上的杂乱，楚景言漫不经心地一瞥，散落在桌角的一本册子引起了他的注意。</p>

那册子似乎已经颇具年岁，表面已经微微发黄，因被人随意丢弃在桌角，有几页微微折起，楚景言看见那几页似乎写满了字。</p>

楚景言将那册子捡起，简单翻看了两页，原来是原身上山门后的每日记录。</p>

楚景言如获至宝，太好了！这样，或许能找到这病的缘由，还能有救也未可知。</p>

楚景言等待不及，连忙快速翻到原身入山门的日子，一目十行，开始默读了起来。</p>

这下，倒是解决了楚景言的一个心头大患，原身并非如他先前心中所想，是害了疾病。</p>

原身被恶毒修仙士所骗，修仙士谎称原身颇具慧根，假以时日勤苦修炼，必能成一番大业。</p>

他听后高兴不已，试问天下，谁人不想成仙呢？他央求父母，父母犹豫下答应。</p>

他家境贫寒，父母举家之力，才凑齐了一笔钱，交予那修仙士，修仙士收钱后将原身带到琅沧仙门山脚下便逃之夭夭。</p>

后来他在山脚下的林中迷路，一个人徒步走了三天三夜，才被巡山弟子发现，带回山门，见他可怜，破例收他。</p>

十五岁时初入山门，原身意气风发，修炼六年，丹田处却始终空空如也。</p>

三个月前才终于取得一点点突破，空洞的丹田终于有一丝灵力萦绕，他高兴不已，告假探亲归家，父母皆不在，唯有亲妹妹卧病在床。</p>

但他满心期许归家，却被重病的妹妹赶出家门。</p>

亲妹妹字字攻心，句句泣血，指着门外两座凸起的土堆，对他吼道：“你要找爹娘，呐，那便是！”</p>

“你拿了家中所有财物，整整六年离家不归，你如今如何了？可愿望成真？修成真仙了？”</p>

说罢，妹妹眼含恨意，讽刺般地对他一拜：“神仙！救救我吧，我不想死！”</p>

少年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带着温和笑意的嘴角渐渐凝固，提着袋子的手一松，果子滚落下来洒了一地。</p>

他用仅有的灵力注入妹妹体内，却如同石投大海，丝毫不见波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