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边疆绝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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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末，极北之地，绝境长城。</p>

在五年前名扬大余，誓要游遍天下的云游诗人贺亭云第一次来到了这极北之地。</p>

五年的时间里，山水诗人贺亭云游遍了大余四方大地，由南至北，最终来到了这人妖分界之处。</p>

也第一次将天机楼覆灭的消息带到了这人族的边境之所。</p>

当日，边境爆发冲突，新晋的先天武者贺亭云被守卫军当场拿下。</p>

次日，怒火中烧的守卫军元帅宁天远率所有天机楼培养的弟子，共计十二先天，携三千武者南下，誓要寻回楼主，诛灭暴余，重建天机楼。</p>

至此，这人妖边境的长城之上，只余一名先天镇守。</p>

……</p>

六月。</p>

鏖战一百多日，久久没能等到援军的黄岩城已是弹尽粮绝。</p>

身形愈发佝偻，头发稀疏花白的定北侯程礼行走在黄岩城的街道上。</p>

整座城市内处处弥漫着腥臭的气味，苍蝇在四处飞舞，享受着这难得的盛宴。</p>

鲜血的痕迹在城内随处可见，处处都有被乱石砸蹋的屋子。</p>

到处都是瘦骨嶙峋，脸色枯黄的平民。</p>

到处都是那目光时不时看向平民的士兵。</p>

“滚！别让本帅再看到你！”</p>

挥舞着右手，怒斥了一名想要将手伸向平民的士兵，程礼喘着粗气，扫视四周。</p>

怒火中烧的目光狠狠的盯着自己手下这些士兵。</p>

一旁的士兵纷纷低下了脑袋，不敢去看自己的主帅。</p>

而被救下的孩子害怕的看了程礼一眼，脑袋一低慌慌张张的扑进了赶来的母亲怀中。</p>

母亲也不敢多看，抱着孩子就跑。</p>

两人都是那么瘦小，好似一阵风都能吹倒。</p>

但在这城中，已是仅剩的东西……</p>

粮饷消耗一空，老鼠，树皮被添入了食物之中……</p>

感受着自己早已麻木的腹部，目光扫向一个个低着头的士兵，程礼深吸了一口气。</p>

很多事情，当发现一例之时，往往早已到处都是。</p>

心中的悲凉愈来愈盛，程礼很想砍死眼前这名士兵，告诉他什么是军法，什么是礼义廉耻，什么是身为余人该有的品质。</p>

但他知道，这不是个例。</p>

他已经输了，援军不会到来，定北军已经走上了最后的末路。</p>

恍若行尸走肉一般走上了城墙，一步又一步，歪歪扭扭，还差点跌了下去。</p>

扶着城墙，喘着粗气。</p>

望着城外载歌载舞，以余人的血肉庆祝胜利的漠北大军。</p>

望着城中那无助的百姓，望着脸色愈发惨淡的士卒，望着所有人眼中的怨恨与惶恐。</p>

程礼拔出了腰间的长剑，仰头望天。</p>

眼睛一闭，一睁，有浑浊的泪珠滑落，跌碎在城墙之上。</p>

“定北军全员听令！开城门，随本帅冲锋！”</p>

沙哑却充满了决绝的声音在城墙上空回荡。</p>

帅旗在破碎的城墙上高高扬起。</p>

大风吹过，层云飘散。</p>

最后的呼声响彻云霄，响彻世间。</p>

披上亲兵递来的战袍，程礼没有再去看身后的士兵，独自一人朝着城门走去。</p>

一个，两个，三个……</p>

越来越多的士兵，拿起了手中的刀剑，跟在了自己主帅的身后。</p>

下一瞬，城门打开。</p>

“全军冲锋！！！”</p>

大红色的帅旗在黄土的边缘昂扬，随风飘荡。</p>

没有马匹，没有坐骑，举着帅旗的老将军挥舞着这象征着荣耀的战旗，朝着前方黑压压的大军发起了冲锋。</p>

身后，是那高举着武器，发出最后呐喊的士卒。</p>

这是定北军最后的荣耀，亦是余人的辉煌，是中原永不妥协的意志，是大余真正的脊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