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独守空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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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家宅子空置许久终于等到许久未归的女主人。</p>

门口的两头石狮子被擦拭得干净明亮，仿佛崭新的一般，只是腿上隐隐的细纹能看出上了年岁。</p>

门楣上的漆旧了，斑斑驳驳，在日影底下显得有些惨淡。</p>

谈管家看苏青珞盯着苏府的门楣看了许久，便道：“姑娘恕罪，我想着老爷夫人都去了，这宅子倒不必翻新，所以一直维持原样。姑娘若觉得不妥，我明日便叫人上门换漆。”</p>

苏青珞用安抚的眼神看看他：“多谢你，谈叔，这样就很好。”</p>

谈管家点点头，他就知道姑娘是重情重义念旧的人，不会怪他。</p>

苏青珞再度抬眸，目光落在门楣上。</p>

想起小时候有一次同母亲出门打首饰，大门外来找父亲的车马络绎不绝，门庭若市，如今却清冷无比，好似一切繁华都褪尽了。</p>

她心中五味杂陈，知道再难眼前这门槛也必须迈进去。</p>

停顿片刻后，她收回目光，平静地走了进去。</p>

陆衡之跟在她身后，什么都没说。</p>

前头院子跟小时候记忆里的差别不大，只是空了许多，似是少了下人，又似是少了一些父亲常用的东西。</p>

院子里栽的梧桐树也长高了、粗壮了，片片绿色的叶子有巴掌大小。</p>

谈管家道：“姑娘可还要住您原本的房间？都叫人收拾妥当了。”</p>

苏青珞点点头，带着陆衡之一路回了房内。</p>

房内的摆设跟先前一模一样。</p>

紫檀木的绣床，月白色的床幔，梨花木的桌椅，靠窗桌上的彩绘白瓷瓶里还插着她这季节很喜欢的桃花。</p>

连梳妆台上那柄忘了放入妆奁的梳子都扔在搁在台面上，仿佛等着她回来。</p>

紫鸢没忍住，用帕子抹了把眼泪。</p>

苏青珞亦是眼前一阵模糊。</p>

谈管家招了招手，一个妇人便过来行礼。</p>

谈管家道：“姑娘，这是程嫂子，不知道您还记不记得，原来是管厨房的，您有什么吩咐她便是。”</p>

苏青珞轻轻颔首：“这些时日要劳烦妈妈了。”</p>

程嫂子忙说不敢当，只怕自己担不起这重任，全凭姑娘吩咐。</p>

苏青珞微笑说：“难得回来，劳烦嫂子一会儿做些金陵的吃食送来，我在京城馋了很久了。”</p>

程嫂子道是，立刻下去准备。</p>

待她走出好远，苏青珞才问谈管家：“梅妈妈呢？”</p>

梅妈妈是她的乳母，待她也是极好的，得知她要回来没理由不来。</p>

谈管家遗憾道：“可真是太不巧，托老爷夫人的福，梅妈妈脱了奴籍。梅妈妈的儿子要去京城赶考，她年前便跟着儿子媳妇一起进了京，说正好去瞧瞧姑娘这几年过得如何。没想到姑娘跟姑爷竟然恰好出了京。”</p>

苏青珞：“那的确是不巧。”</p>

说到“姑爷”二字，他才倏地反应过来，立刻改了对苏青珞的称呼，“瞧我，应该唤少夫人才是。”</p>

陆衡之温声道：“无妨，这里是苏府，你们想怎么叫都行。”</p>

谈管家感激地看了陆衡之一眼，对他印象更好了。</p>

他道：“那还是叫姑娘吧，叫姑娘听着亲切。”</p>

更深一层的原因他没说，叫苏青珞姑娘，好像苏府的门楣没有没落，还一直有人撑着。</p>

苏青珞微笑道：“都好。”</p>

谈管家怕他们二人舟车劳顿，又听闻陆衡之先前受了伤，没说几句话便退了下去叫他们好好休息。</p>

门被阖上的瞬间，苏青珞终于忍不住，眼泪就那么直直滚落下来。</p>

陆衡之将她搂在怀里，轻轻吻掉她的眼泪，什么都没说。</p>

本想陪她回来看看，散散心，倒是叫她伤心了。</p>

苏青珞在此刻想起了许多事情，想起自己发烧时母亲衣不解带彻夜照顾她，父亲也急得焦头烂额不停请大夫为她诊脉。</p>

想起自己淘气用酒装作酒酿在夏天喝恰好被父亲发现后训斥，伤心得连饭都吃不下去找母亲哭诉，却听见父亲正罕见地凶母亲：“你为什么不哄哄她？为什么？！”</p>

想起装睡时父亲牵着母亲的手坐在她院子里的桂花树下，悄声道：“咱们姐儿越长越好看了，我可一定要替她寻个好夫婿。”</p>

……</p>

那些模糊的、久远的记忆在此刻突然又清晰了起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