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妙手仁心（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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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嗯~”，七点钟，小呆早早从睡梦中醒来，她伸展一下蹄子和翅膀，跳下了床，穿上四只毛毛拖鞋。</p>

这可不是一件简单的工作，尤其是你的视障会导致你把四只拖鞋看成八只的时候。</p>

今天可是她的大日子，那位长得特别高的先生说要帮她治病。小呆不太清楚自己是哪里生了病，但那位先生承诺说“只要治好了病，就有数不尽的马芬”，这可实在是太棒了！她哼着小调走出卧室，想去厨房要一些马芬蛋糕当作早餐。</p>

然后她就被告知：顾问先生明确规定，术前禁止喝水进食。</p>

好吧，那等治完病再吃吧。</p>

……</p>

昨天晚上，驹绝会长一宿没睡。</p>

他反复琢磨前些天发生的事情，怎么想都咽不下这口气。</p>

一方面，他不甘心被一个野蛮的食肉动物侮辱，另一方面，他也不相信那个食肉动物的劳什子“人类科技”有什么用，“治疗一个翅膀畸形需要好几个月，每个月打一针？这不是明摆着胡说八道么？”</p>

驹绝会长相信，这一定是那个食肉动物耍的障眼法，他一定是要用这几个月的时间来实设计一些可怕的计划。</p>

更别提他今天还要给那匹呆子飞马做那个什么……手术？把小马迷昏过去，切开再缝上，这就叫治病？胡说八道！</p>

他都不愿意花精力去怀疑效果，单就“把小马迷晕后，和一个食肉动物关在同一个房间里”，这事就听着离奇，他毫不怀疑等那些做完“手术”的小马走出病房，身上一定会少点什么，而最离谱的是——赛拉斯蒂亚公主居然真的信了！？</p>

在驹绝会长看来，赛拉斯蒂亚公主这么相信这个肉食动物，一定是被坏人蒙蔽了，至于这个“坏人”是谁嘛——这不是明摆着吗？坏“人”嘛。</p>

而且在这个家伙来到小马利亚的当天，赛拉斯蒂亚公主神秘失踪、梦魇之月回归、露娜公主回归、和谐之源重新现世，这里面可供猜测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谁敢保证赛拉斯蒂亚公主说的就是实话？再者说，哪怕赛拉斯蒂亚公主说了实话，又有谁敢保证她知道的就是真相呢？</p>

于是，一条完整的猜疑链就形成了——这个食肉动物一来到小马利亚就引发了一系列灾难，莫许就是他释放了梦魇之月，然后因为他敌不过和谐之源的力量，于是便蛰伏下来，假装成忠心耿耿的助手潜伏在赛拉斯蒂亚公主身边，准备伺机行动。</p>

“如果他做坏事，那就是凶相毕露，如果他做好事，那就是包藏祸心，如果他什么都不做，那就是待时而发”，驹绝会长想道。</p>

“既然你想藏起来，那就由我来戳穿你的鬼把戏”，驹绝会长已经知道他今天该做什么了。</p>

……</p>

米库什安昨天一宿没睡，但他仍然感觉精神抖擞。</p>

可能是融入他主人格中的人格碎片越来越多，他的精神越来越完整，这使得他的精神状态越来越好了，现在他的记忆力超乎寻常的好，而且一天不睡觉也不会觉得累。</p>

这两点实在是救了命了，尤其是在赛拉斯蒂亚公主把几乎所有工作都交给了他的当下。</p>

昨晚，米库什安一直在研究小呆的手术，检查结果很明显，就是斜视障碍和电击导致的精神损伤，简简单单的矫正手术和神经重组剂就能解决问题，这没什么难的，但这个手术可不仅仅这么简单，这个手术还有很重要的政治意义。如果手术成功，那么之前那些一直对他持怀疑态度的小马也会开始信任他。</p>

米库什安毫不怀疑手术会取得成功，他担心不是这个。</p>

他所担心的是，某些对他不满的、极度不信任他的、把自己的镜像认成是怪物的小马，可能会破坏手术，或者愣是把成功说成失败，煽动小马的恐惧，从而把他赶走。</p>

他倒是能理解这种心理，但“能理解”从不意味着“可原谅”，他仔细分析了对方可能使用的蹄段，感觉唯一的，也是最有用的方法就是趁着手术结果出来之前，就进行铺天盖地的宣传，靠着一手先入为主，先把事情的基调定下来，这样的话，无论他事后怎么解释，就都会被已经不在信任他的小马们认为是“狡辩”。</p>

挺恶毒的不是吗？但是别忘了，顾问先生是个人类，单就做坏事这一点来说，人类可比小马厉害多了。</p>

于是，顾问先生连夜做了一大堆的安排——向坎特洛特所有的印刷厂订购了一大堆纸币宣传册，确保它们明后天都没法接受别马的订单；以重建中心城城堡的名义，给坎特洛特的所有广场、舞台、剧院都安排了整整两天的娱乐剧目，确保没有哪匹别有用心的小马突然跳上某个广场来个反对顾问先生的即兴演讲，而且那些震天响的音乐喇叭也可以有效的喧宾夺主，让小马们听不见某些有针对性的街头演讲；偷拍了塞拉斯蒂娅公主吃蛋糕吃的满脸花的照片，匿名发送给每一家报社，确保一些别有用心的新闻在这一天抢不到头条。</p>

最后，他安排工马在中心城城堡和天才独角兽学院医学研究室之间，安放了一对魔力呼叫器，只要有小马来制造混乱，他就可以第一时间叫来公主，让他的丑态曝于阳光之下；在手术室里外安放了全方位无死角的留影水晶，让整个过程完完全全透明化，如果有必要，他可以让小马们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p>

当然，重中之重，为了保证受术者的生命安全、防止某些马狗急跳墙，他向公主要求，“请派一队皇家卫兵守住手术室大门，我害怕某些小马关心则乱，冲进手术室，结果干扰了医疗过程。”</p>

好了，一切准备就绪，就等着明天的手术了。</p>

……</p>

手术室里，小马们正在忙活着术前准备。他们是顾问先生选定的助手，每个都有着丰富的医疗经验，他们对自己能参加这次手术而感到激动和紧张。此刻，他们正按照顾问先生之前的叮嘱进行准备。</p>

“你好小呆，现在感觉如何，有没有不舒服的感觉？”，顾问先生问道。</p>

“你好，顾问先生”，小呆的语速和她的思维一样慢，“我现在感觉很好。”</p>

“治疗大概持续十七个小时，但是大多数时间是让神经重组剂静静发挥作用，手术只有两个小时”，顾问先生说，“也就是说你会睡大半天，等你醒来之后，你会发现这个世界都不一样了。”</p>

“您告诉过我”，小呆满怀期待地说，“您说治疗结束之后会有很多马芬。”</p>

顾问先生看着这匹可怜的飞马，他看过小呆的资料，她似乎从小就是一个乐观而优秀的孩子，不管是飞行能力还是学习能力都是顶尖的水平，可惜身体原因加上意外，把她摧残成了现在的样子，抹掉了她的优秀，只留给她乐观作为武器，来对抗悲惨的生活。</p>

“当然，会有很多很多马芬的”，顾问先生微笑着说。</p>

在麻醉气体的作用下，小呆沉沉睡去，顾问先生通过滞留针给她输入了全身麻醉药，然后再在手术部位进行局麻。</p>

在一切准备就绪之后，顾问先生拿起了手术刀……</p>

……</p>

“萍琪！你这是怎么了！？”，看着萍琪突然浑身颤抖，暮光闪闪担心极了，她上前抱住萍琪，想让她停下来。</p>

可萍琪就像一台风钻一样，带着暮光闪闪一路颤颤巍巍地蹿出好远。</p>

“我也不知道，我平时就会有这种预感”，萍琪说，“刚才我感觉好像这个世界的未来发生了变动，感觉你可能不会被一个大大的三角钢琴砸在头上了！”</p>

“哦萍琪！你又在说胡话了”，暮光闪闪对她朋友的胡言乱语感到莫名其妙。</p>

……</p>

“跟紧我！明天你们都可以报道一个大新闻！”，驹绝会长带着几个记者闯入了天才独角兽学院。</p>

“今天真是诸事不顺！”，拘绝会长可是气坏了，他针对那个肉食动物的计划全泡汤了——印刷厂全线开工，他找不到能帮他印刷反人类传单的地方；街上广场上全是喜剧演员、小丑、歌唱演员和魔术师，这帮蠢蛋占用了宝贵的公众注意力，使得街头演讲也泡汤了；他拿着那天在现场拍摄的照片，想去报社刊登一篇文章，告诉广大公众“人类的医学机器都是由刑具改来的”，结果所有报社都在忙着报道塞拉斯蒂娅公主的滑稽照片，没空搭理他。</p>

真是岂有此理！</p>

既然别马都不靠谱，那就只能他自己来了。于是他纠集了一些实习记者，准备去手术现场拍摄，让大家看看这个肉食动物是怎么伤害小马的身体的。</p>

驹绝会长带着这群记者进入了天才独角兽学院，他们一路快走，穿过流水庭院，进入了医学研究室。</p>

然后就被皇家卫兵拦在了手术室门前。</p>

“塞拉斯蒂娅公主有令！在治疗时间，禁止任何马进入手术室！”，门口的卫兵斩钉截铁地说道。</p>

“可恶！该死！”，驹绝会长几乎要气炸了，今天自打他做出了计划，就没有一件事是按照他的想法走的，听着记者们失望中带着抱怨的议论，驹绝会长感觉胸口发紧，仿佛他全身的皮都绷了起来，紧紧的箍住他的身体，在皮肤的压力下，他感觉气血上涌，所有血流都汇聚到大脑中，仿佛要把他的天灵盖冲开。</p>

“谁都不许走！”，看见有些实习生想要转身离开，驹绝会长彻底发作了，“我就坐在这里等着进去！你们也别想走！如果我看见谁离开了！E.E.A就会给他发能力不足的就业警告！”</p>

听到驹绝会长的要挟，这些实习记者一个都不敢走了，他们配驹绝会长老老实实在原地坐着等……一等就是十六个小时。</p>

……</p>

“我好渴”，当意识再次回到小呆体内时，这是她的第一个念头。</p>

她想向医生要一杯水，但是她却发现自己动不了，她的大脑向身体发出指令，但身体却没有丝毫反应。</p>

“大概是麻药的效力还没有解除”，她想道。</p>

嗯？好像有什么不对？</p>

仿佛是有一层如雾霭般的薄纱被撤去，心灵世界的画面不再是蒙蒙胧的一片。当她想要一杯水的时候，她可以清晰地想到水的样子，当她意识到自己动不了的时候，她可以清晰地想起自己身上都发生过什么，并通过逻辑找出原因，小呆感觉自己的思维有了聚焦，她似乎可以比较清晰的思考了！</p>

过去的日子如同幻境一般，当小呆回想起之前的那些年，仿佛在回忆一个遥远的梦，她仿佛在半梦半醒间通过另一个自己的眼睛，走马观花一般的看完了一匹可怜的残疾飞马的十年。</p>

她知道那是自己，但她又不敢去用力想，她害怕这是一个梦，一旦她想得太深入、头脑太活跃，她就会从这个头脑清澈的梦中醒来，跌回那个混混沌沌的现实中。</p>

“她应该在刚才就醒过来的，你们注射了多少麻药？”</p>

“怪了？难道她是麻药敏感体质？”</p>

她好像听见了顾问先生的声音。</p>

然后她听见床边有谁在走动，“是医生吗？”，她想道。</p>

她想告诉他们自己已经醒了，但是她做不到，她又想“医生会不会扒开自己的眼皮，然后说‘如果能听见的我的声音就转一下眼球’”，但她想起自己的眼睛被包着，这大概也不行。然后她听见的金属轮子撞击地砖接缝的声音，好像有马在推动自己。</p>

“砰！”的一声，仿佛是门被用力踢开的声音，小呆吓了一跳，“幸亏我动不了，不然一定会扯到伤口的”，她想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