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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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好吗?”</p>
铜镜微微闪烁着,其内传出奈莉尔有些担忧的声音。</p>
“没事……呕——”</p>
洛尔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视线都渐渐开始模糊了,伴随着呕吐陡然升高的血压让他意识都不太清醒。</p>
还好下半夜,那场暴雨已经减弱,他才能靠着蛾翼披风和夜叉小姐一同逃离了沼泽的范围,短暂地回到了城镇上。</p>
但很快,那些残留在他体内的一次次死亡的记忆给他带来了极大不适。</p>
与此同时,他的胃在翻腾,胃酸上涌,那些侵入他体内的污秽正在以某种形式想要排出。</p>
太痛苦了。</p>
那种真切无比的感觉,就像是自己在死去。</p>
被人剁碎了,嚼烂了,再被烧成灰烬,一遍一遍研磨成粉末,又再度重组,这种痛苦几乎无法用语言来形容。</p>
一次又一次的痛苦,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残酷的折磨。</p>
他差点,就差一点点就回不来了。</p>
“……呕——”</p>
洛尔俯身,在街边干呕着,吐出的酸水中,还夹杂着残余的部分黑色淤泥。</p>
这些浑浊的液体一离开洛尔体内,就自行凝结在一起,朝着沼泽的方向流去。</p>
简直像活着一样,就是这些东西构建了城镇上的居民。</p>
一想到这些东西刚刚在自己身体里,洛尔就又一次干呕着,漂亮的小脸上写满了虚弱和狼狈。</p>
“阿莫尔……”</p>
洛尔咬着牙还想说什么,但此刻喉口简直像有一把火在烧,别说开口,就连稍稍引动气管都会剧烈地咳嗽。</p>
他从衣袍内翻找出一枚橡树叶子,将它塞进口中含住,清新自然的树叶气息弥漫着,剧烈起伏的胸膛终于渐渐平息下来。</p>
自然神性滋润着洛尔的身体,稍稍缓解了那巨大的痛苦。</p>
洛尔擦拭了一下眼眶溢出的生理性泪水,而他身旁,阴影逐渐显化出女人的模样。</p>
夜叉小姐脸色不太好,远远凝望着沼泽深处的方向。</p>
“这是一个巨大领地的雏形,这种规模的神性领地,一旦完整,跟所谓的神国也没有太大区别了……那树洞里面有什么东西吗?”</p>
“箭,阿莫尔的箭在里面。”</p>
洛尔咽下口中的橡树叶,闭着眼调息着身体,苍白的脸上依然有着残存的余悸。</p>
“祂做了什么?”</p>
洛尔仰着头,已经细小了很多的雨水打在脸上,滑落清晰的水痕。</p>
他缓缓睁开眼,金色的光芒闪过,眼神无比冰冷。</p>
“那些传闻都没有说错,祂的确是一位,非常,非常恶劣的神只。”</p>
……</p>
暴雨止息,榕树镇的天空却依旧灰蒙蒙的,洛尔浑身的衣衫都在昨晚的大雨中湿透了,甚至沾染了那种污秽的气息。</p>
但城镇上的服装店洛尔也看过了,内里的衣服更为腐朽破烂,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更新了。</p>
店员小哥哥依然孜孜不倦地推销着已经和破烂布条一样的衣裳。</p>
不再有新的物资,哪怕人还像是活着,但是城镇却停滞不前,早已经死去。</p>
好在奈莉尔通过美之神性为洛尔画出崭新的衣裳,虽然此举让夜叉小姐颇为不爽。</p>
本来她的阴影已经蠢蠢欲动,准备把洛尔包裹起来。</p>
雨后的榕树镇似乎平和了不少,街上来往的人要多了些。</p>
洛尔漫无目的地走在街道上,看到一家规模较大的餐馆,才稍稍停下步伐。</p>
这里顾客还不少,似乎有小半个城镇的人都在这里用餐,大门上方挂着一块已分辨不出字迹的招牌。</p>
不可思议,这里的居民竟然还需要吃东西,明明已经是不死人了,别说是膳食需求,就算死也能再次复生。</p>
餐桌上大概会是一些黑色不可名状的东西吧。</p>
洛尔联想到那些黑色粘稠的酒和茶水,叹了口气。</p>
这时,身后突然传来温和的女声。</p>
“哎呀,这不是洛尔先生吗,您也要来这儿吃饭吗?”</p>
洛尔回过头,正看到恩莱拉夫妇带着她们的三个小孩,女人似乎很惊喜能遇到洛尔,她摸了摸身旁小女孩的头发说道。</p>
“洛尔先生,自从前天您走后,这孩子就嚷嚷着想让您留下来陪她下棋。</p>
我跟她说那哪能呀,您是尊贵的客人,总会离开小镇去往别的地方……”</p>
洛尔愣住了,睫毛微颤,眉目低垂。</p>
果然,你们都还记得……</p>
恩莱拉夫人却欣喜地邀请着洛尔。</p>
“正巧今天又遇到了,这是我们镇上最好吃的餐馆,还希望先生赏脸,试一下。”</p>
“大哥哥,陪我们一起吃饭吧!”</p>
小恩莱拉也嚷嚷着,剩下两位小男孩则在跟他们的父亲说着什么,一家人有说有笑。</p>
洛尔沉默了好一会才开口。</p>
“谢谢夫人,但是我今天没什么胃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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