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三哥明天要结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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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我是农村出身，和晓阳门不当户不对，我的父母本是坚决不同意我和晓阳的婚事，晓阳说了一个谎，说我欺负她，现在生米已经煮成了熟饭。我的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在那个年代，未婚先孕，是把天捅了窟窿的大事。</p>

父母同意了，给了我和晓阳证件，我们开着吉普212，已经过了11点40，但我们还没有走到一半的路程。我开得很快，但路上坑坑洼洼，不时还有骑自行车的人在马路上。那时候，汽车很少，乡镇道路马路中央是二八大杠自行车的天下。但一个新的现象，摩托车已经开始在街头出现。</p>

晓阳看着表，说，朝阳，算了，赶不到了，我们慢慢开，李叔在，他有办法。</p>

我放慢了车速，确实，越往县城方向走，人和自行车越多，以我的车技，开慢点，有好处。</p>

我慢慢体会着，为什么身为县长的邓叔叔和武装部的李叔总是强调着慢，这个慢其实应该不是让我们速度慢，而是心态要慢，换句话说就是稳，只有心态稳了，才能处变不惊。</p>

我不由的在想，自己还是不够稳重，就比如昨天李叔给我分析，为什么我和晓阳会惹上事的时候，我总想着打断李叔的话去解释。但和邓叔叔处了两天下来，电话刺耳也要坐在沙发上接电话，我和晓阳马上可能面临调查，马上要去结婚，也看不出他说话有着一丝的着急。邓叔叔和李叔，让你看到他的人，心里就觉得无比的踏实。所以，我想晓阳说李叔在民政局等我们，也是晓阳对李叔心里有着这种“有他在，我放心”的踏实感。</p>

晓阳，我觉得，叔叔和阿姨让我们领证结婚，他们的话有着不同的考虑。</p>

晓阳看着我说，什么不同的考虑。</p>

邓叔叔让我们领证，更多的是从应对检查组调查我们作风的角度来出发的，是对我们工作和进步上的保护。而阿姨让我们结婚，更多的是基于咱俩已经同处一室尊重事实的这个角度出发，毕竟，你一个大姑娘，当着家人面，都往我床上挤。</p>

晓阳掐了我一下，说道，还说，还说，你个坏蛋。晓阳又笑了笑，说，朝阳，你这么说，我才觉得你今天开始长脑子了，懂得思考了。那你再说一说，为什么这些事都是李叔操办。</p>

我说，自然是李叔和你我都熟悉，然后又是邓叔叔的战友，又是资格的乡镇干部，认识人多，</p>

晓阳说，朝阳，你只说对了一半，其实，我们家害怕办事不方便吗？李叔只是安平的武装部长，在乡镇算是一号人物，但李叔这个级别，在县城真的算不上什么。李叔来办这些事情，一是因为李叔和我爸是战友，他俩是过了命的兄弟，他俩的事我空了给你细说。二是李叔人脑子活，主意多，办事稳重，人也非常的正，在我爸面前从来没说过一个人的坏话。这第三点也是最为重要的一点，李叔和邓家没有血缘关系，很多事情，我们家里人要是出面很简单，就比如办结婚证，喊工作人员来家里办人家都会跑着过来，但是这样会授人以柄，李叔其实已经做好了来挡明枪暗箭的准备，也正因为如此，他也遭人嫉妒，一直上不来。我觉得我爸说的对，我们不能把事情看复杂，也不能只把事情看简单。</p>

我点了点头，看着晓阳，这一刻，晓阳是一本正经，我感觉这一刻的晓阳，没有了女孩子的稚嫩，而是一个正儿八经的领导在给我分析。我有些不敢相信，李朝阳，晓阳这样的女孩，咋就看上了你这个笨蛋。</p>

既然我们已经放平了心态，也就不再去刻意追赶时间，等到我们到了红星照相馆，已经12点10分。</p>

晓阳下了车，慢条斯理地走向了照相馆，我原本以为她会小跑过去，看来，晓阳是真的放平了心态，我心里想，以后看人，要先看这个人走路稳不稳的住，如果慌里慌张一眼就被人看穿了，那还是修为不够。</p>

晓阳取了照片，上了车。刚一坐稳，晓阳就看着照片开始傻笑，我说笑啥呢，让我也看看。</p>

晓阳说，不是好笑，是我和我的小笨蛋终于有了第一张合影。那一刻，我心里想，幸福，大抵也就是晓阳傻笑这个模样。</p>

我看着晓阳说，晓阳，遇到你，是我李朝阳这辈子最值得的事情，我要给你一辈子的幸福。如果爱有来生，我希望生生是你。</p>

我绞尽脑汁想出了这句话，应该算是情话吧。</p>

晓阳一脸吃惊的表情，说道，李朝阳，你个笨蛋，竟然还会说这么高端的情话。眼神之中，满是爱溺。</p>

差不多了晓阳，李叔还等着我们。说出那句话，我突然脑补出一个画面，李叔一个人，穿着他那身军大衣，双手插在袖子里，冻得哆嗦，左顾右盼，焦急等待。但事实证明我想多了。</p>

我们到了民政局，刚下车，还没进门，就听到民政局的对面有人喊我们。晓阳，朝阳，我们在这。</p>

李叔，手里拿着一双筷子，满嘴流油，从对门的馆子里走出来，在门口向我们挥手。</p>

我给晓阳说，看把我们李叔饿的，都吃脸上了，这李叔不知道又要怎么批评我们。</p>

我和晓阳忙迎了过去。</p>

李叔看到我们，并没有责备，更没有看出着急，李叔说，我就估计你俩快到了，来，火锅都已经点起了。来，先吃饭，我给你们介绍一下民政局管婚姻登记的副局长老袁。</p>

我说道，李叔，是不是先把证办了再吃。</p>

李叔说道，不急，老袁管办证，今天请咱吃饭，你就跟着叔吃吧。</p>

晓阳说，走，饿了，李叔，可以啊，吃炭火锅。</p>

我刚退伍回家的时候，老家刚刚实现白面馒头的自由。县城里还没有这么多的馆子，随着改革，群众也能吃上了白面馒头，一些馆子就开起来了。这炭火锅应当是县城里一大特色。</p>

我和晓阳跟着李叔进了门，袁副局长见李叔带着我们进来，也起了身。李叔介绍的，晓阳，朝阳，这个人你们知道是谁吗，咱们县的副月老，大善人，全县婚姻登记都归他管，十个人里面，九个都说咱老袁好。民政局袁成，袁局长。</p>

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副~月老是个什么职务。</p>

袁局长说，老李，十个人里面才九个人满意，剩下那个，谁不满意我。</p>

晓阳说，谁不满意，当然是咱袁局长自己。对自己圆成的好事多还不满意。袁局长这名字起得真好，有缘自然成。</p>

我看了晓阳一眼，心里想，晓阳，你这脑子和嘴反应也太快了吧。你这样会显得你旁边坐的一米八的大高个真的像个傻大个一样。你这话，我怎么接的住，你把马屁拍完了，我只有咧嘴笑了。</p>

介绍完袁局长，李叔又介绍了我和晓阳，这是我侄子，朝阳，安平党政办主任，这是他女朋友晓阳，柳集乡的副乡长。你俩以茶代酒，敬一下你们袁叔。</p>

袁局长对于我们这对副乡长与党政办的结合并不意外，只是因为李叔并没有介绍晓阳的另一个身份，邓县长的女儿。</p>

因为在李叔的嘴中，我和晓阳只差了半级，似乎努努力，就可以追上，但事实上就是这半级，让乡镇的很多干部，一辈子都没有迈过去这半级。</p>

袁局长说，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这么年轻就是副乡长，小伙子，你也不错，你俩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p>

李叔说道，老袁，孩子们的事，吃了饭就去办。</p>

袁局长一脸为难地说道，老李，不是老哥不办，这办证很简单，填个表咱就盖章发证。只是，咱们这从49年之后，上午办结婚，下午办那个什么。还从来没有人下午从这里拿走过结婚证。</p>

我和晓阳相互看了一眼，又看向了李叔。</p>

李叔说，对，对，老袁说得对，49年之后都没破过的规矩，咱不能破，下午不办，下午办彩头不好。这样，老袁，咱不下午办，咱中午办，现在12点40，咱先去办证，办完证，明天你把证件给我送过来，我请你喝喜酒。</p>

袁局长说道，老李，我，我们从来没有这样办过。</p>

李叔放下筷子，直接拉着袁局长说，老袁，那是你认识兄弟晚了，兄弟我和佳艳结婚的时候就是中午办的证。你要早遇到我，你早就办了。</p>

袁局长筷子都没放下，就被李叔拉走了。袁局长说，老李，真有你的，我把筷子放下。</p>

李叔，放什么放，直接接过袁局的筷子，装进了自己的大衣兜里，一会咱们还要回来接着吃。朝阳，你安排一下，别把咱们的摊子收了，咱一会还得回来吃，你们不知道老袁的速度，比212都快，办个证，几分钟。</p>

我和晓阳在后面，直接给李叔竖起了大拇指。</p>

到了民政局登记室，工作人员已经关了门。这时候正在午休。</p>

老袁直接敲门。</p>

里面喊，别敲了，离婚下午办，你们在外面在合计合计，大冬天的，多冷，别离了，回家。</p>

老袁说道，离什么离，我是袁成。</p>

袁局长？马上马上。</p>

一会，一个胖胖的大姐开了门，袁局长，我不知道是您。啥事。</p>

袁局说，你抓紧给他们办结婚证，抓紧点。</p>

胖姐一脸为难地说，袁局，这结婚证是上午办。</p>

袁局长说，以后，咱中午也办，特事特办。</p>

既然袁局长都发了话，胖姐也是拿出了几张表格让我们填，并收了我和晓阳的证据资料核对。</p>

看了我的资料，工作人员核对，父亲，李鲁河，母亲，吴秀芝，你叫李朝阳。</p>

看了晓阳的资料，父亲邓牧为，母亲何思君。你叫邓晓阳。</p>

工作人员看了看晓阳，说，你父亲邓牧为，这名字听起来很熟悉。</p>

晓阳说，对对，熟悉熟悉，他就住在这不远，看大门的。</p>

工作人员没说什么，让我们交了照片，用了鲜章，盖上钢印。就把证件递给了我们。</p>

这一刻，我和晓阳，终于算是领了证的合法夫妻。我们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p>

见我们领了证，李叔就打开看了一看，又看了看手表，不到1点。说道，老袁，这证件下午我不拿，这规矩咱得遵守，咱不能搞特殊不是。明天中午你给我送到县招待所，我明天请你喝喜酒。说着，把证件递给了老袁。</p>

老袁看也没看，就揣在了兜里。说道，老李，你可以，把侄子的婚礼安排到显招待所，以后我儿子结婚，你得给我协调。</p>

李叔说道，多大个事，你老李的儿子结婚怎么能在招待所，咱们得去县委大院食堂。</p>

说着，几人又去火锅店。这李叔还专门开了一瓶酒，我和晓阳下午有事，没有再喝。袁局长的酒量和久经考验的李叔相比，还稍显逊色，被李叔灌得已经到了位。临近两点，李叔把老袁送到了办公室。</p>

李叔坐上了车，说道，朝阳，开车，你送我去招待所，我去看下酒席。</p>

晓阳说道，李叔。谢谢你了，你不出面，这个证今天我们是办不出来了。</p>

李叔说道，多大个事，晓阳，你和朝阳结婚，我高兴，对了，你们上午顺利不。</p>

晓阳点了点头，李叔，还得谢谢您，顺利。</p>

李叔说，眼药水买了没，用上没有？</p>

眼药水？我扭头看了看后面的李叔，又看了看晓阳。</p>

我插嘴说道，怎么，李叔，晓阳滴眼药水，说我耍流氓的事也是你教晓阳的？</p>

李叔说道，朝阳，我年龄大了，一喝酒就困，一困就听不清说的什么，到了招待所你叫我。</p>

晓阳一边咧嘴笑一边说，李叔，还有个正事，你要想办法租个车，明天去安平接朝阳父母和老家里的人。</p>

李叔，已经打起了鼾声如雷。</p>

晓阳说，李叔，你不是吧，这也能睡着。说罢，打开自己的手提包，在笔记本写下要租车的事，纸条撕了，放到了李叔的大衣兜里，手刚伸进去，就从里面摸出了那双筷子。晓阳用手捏着筷子，直接丢到了车的外面。</p>

晓阳一脸嫌弃，呀，脏的，说着，拿出手绢擦了又擦。</p>

到了招待所，车一停，李叔就醒了。李叔说，既然来了，你俩也看看。</p>

我和晓阳跟着李叔进了招待所。</p>

晓阳和李叔说，李叔，租车的事，我给你写了条子，有人数和时间，别耽误了。</p>

李叔才醒，又喝了酒，在大衣兜里摸了摸，摸出一张纸条，看完之后说道，好，记下了。晓阳，你用的啥纸呀，咋把叔的衣兜里都搞上了油。</p>

晓阳说，李叔，是你吃火锅的时候，偷了人家一双筷子。</p>

李叔说，不能吧，我没喝多呀，至于偷他一双筷子。</p>

正说着，晓阳的母亲和几个人走了过来。</p>

见到我们，我们自然看到了对方，阿姨忙挥手喊道，老李，正好，你们快过来。</p>

晓阳忙跑过去，跑过去抓着了一个男士的胳膊，就开始摇。</p>

我心里一下有些不舒服，这个英武帅气的人是谁。</p>

李叔自然也注意到了，说，朝阳，那人你认识不。我摇了摇头，说，不认识。</p>

他是晓阳的二哥邓晓勇，GongAn厅的，女的是二嫂，女的更厉害，秘书二处的。</p>

虽然晓阳经常说自己的大哥二哥，从言语之间，我对他们都不陌生，晓阳说由于年龄差距小，二哥和他感情最好，我也早就知道了他们的身份，但对于这个从未谋面的二哥二嫂，我还是有些胆怯了，这种胆怯，不仅仅是源于身份地位的差距，还有我把晓阳，他们视若掌上明珠的妹妹，突然，就给娶走了。</p>

还是李叔懂我 ，说，走，跟我过去。</p>

李叔老远就大声说，老二，老二家的，你们回来了，这么老远，咋来的。</p>

晓阳的二哥见到李叔也非常高兴，晓阳的二嫂也打了招呼。晓勇忙从兜里掏出了烟，给李叔发了一支，拿出了煤油打火机，给李叔点了烟。但，并没有给我发烟。我抽不抽是我的事，你发不发就是你的事了！</p>

阿姨说道，老李，事情办好了？</p>

李叔说，嫂子，嫂子放心，明天老袁给我送过来。</p>

阿姨说道，老李，咱不能搞特殊，老二回来了，实在不行明天让老二去拿。</p>

李叔说道，没事，老袁，多少年的朋友了，明天我还要还他人情。</p>

老二，这个，晓阳的对象，刚刚领了证。</p>

朝阳。</p>

我伸出手，说道，二哥好，我叫李朝阳。</p>

二哥抽着烟，看了我一眼，并没有伸手。</p>

李叔和阿姨都有些尴尬，晓阳直接把二哥的手拉了出来，说，咋啦，你欺负我。二嫂，你收拾他。</p>

二嫂忙上前走来，扭着二哥的耳朵说，咋啦，咋啦，哪根筋不对。</p>

二哥这才把手伸出来。似笑非笑地说道，李朝阳是吧。</p>

我点了点头，说，对，二哥，我叫李朝阳！</p>

晓勇握着我的手，逐步开始用力，我这感觉不对，他想在他的手劲给我一个下马威。怎么又来这一套，如果被他捏住了，那就丢人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