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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坊正们包着鼻子，苦着脸打扫完各自坊区的排泄物，再用布头蘸了酒精一路洒过，忙完后拿出名册，挨家挨户去斥责一番。</p>
“我看以后哪个不长眼的敢把屎尿往外头丢，莫要叫老子知道，不然掘了你家祖坟！”</p>
所谓高层笑眯眯，基层凶巴巴，顾浅觉得让每个坊的坊正出来主事，是个很好的主意。</p>
熟人好说话嘛！</p>
日前，汉阳、江夏等地相继爆发鼠疫。</p>
求援信一到，郑国强便受命带着玄甲军兵分两路前往支援。</p>
如今，洪州城内大部分活儿都交到了虎贲军手里。</p>
上午，马知州与文同知求见，说城外归元寺的僧人每隔三日会下来送药草，顺便取些米面回去，但是昨日没有来。</p>
他二人担心寺中情况有异，现下衙役、兵丁一半在城外隔离，一半在挖坑焚尸，因此想问女帝借些人手出城看看。</p>
“启禀陛下，归元寺僧人每日入城化缘，同时负责打更、预报天气节气，提醒百姓增减衣物，封城之后将寺内全部药草送入城中……”</p>
顾浅抬手打断马冬儿：“不必多说！你先带几个人出城，提一手信鸽去，若情况有异直接飞鸽传书过来，朕自有主意。”</p>
“是，下官遵命！”</p>
马冬儿等人出城约莫一个时辰之后，飞回来三只信鸽，信上内容一致：【归元寺僧人尽绝于疫】。</p>
长熠见顾浅眉头紧拧着，便拿走纸条开解道：“不是你的错，别把什么都往自己头上揽。”</p>
顾浅叹了口气没说话，心道真的不是我的错吗？如果封城当夜能多问一句城外有无寺庙，想必局面就不会如此了……</p>
到底是她思虑不周，所以才出了纰漏。</p>
长熠说：“当务之急是派人去归元寺处理那些僧人的后事，免得被野兽撕咬吞食，引起下一轮感染……”</p>
“报！”</p>
“陛下，城外又有信鸽飞回。”</p>
不等通传，岑丹便举着信鸽掀开门帘进来。</p>
长熠从她手中接过信鸽，取下腿上信笺来看，脸色却慢慢沉了下来。</p>
“发生什么事？”顾浅问。</p>
长熠迟疑了两秒，才将纸条递与她：“马知州说归元寺建在山顶，山中多石少土，要在山上挖深坑绝非易事；且山路台阶狭窄不能走马，僧人的尸体也不好运下来埋葬。”</p>
“……那边只能命人挑些松油上山就地焚烧。”岑丹眼神炯炯有神，“陛下若信得过，末将愿意走一趟。”</p>
“不可！”长熠连忙制止她，“母亲负责御驾安防，最好寸步不离陛下！”</p>
顾浅本来想说从虎贲军里派一支队伍前去处理即可，却听岑丹说：“就是这些日子寸步不离地守着，什么也干不了，我实在是憋得慌……陛下您别笑话，末将粗惯了，休息了这么些天，再不让我出去活动活动筋骨，我怕是要憋出毛病来！”</p>
顾浅心道什么叫休息了这么些天？她觉得每天要处理那么多突发情况脑子都快炸了好么？！</p>
她耐着性子劝道：“长熠也是为了你的安危着想，丹姨，归元寺现在什么情况都还不清楚，现在寺庙内外处处都有疫毒，您还是别去冒那个险。”</p>
岑丹听了，眼神中闪过一道复杂的光，随即叹了口气，道：“陛下有所不知，行军打仗之人最忌主帅迟疑不前，不但会抹杀士气，还容易吃败仗。”</p>
顾浅却没听出其中深意，她一脸茫然地问：“什么？”</p>
长熠看了岑丹一眼，解释道：“母亲的意思是，如果马知州不能妥善地为归元寺僧人善后，导致城外鼠疫肆虐，这个过失……最终会算到你头上来。虽然没人会明着说，但是你既来了洪州城，这个责任就落到了你肩上。”</p>
顾浅沉默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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