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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哗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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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滂沱，天色黑的发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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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一点，如家酒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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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待住客的地方极为狭窄，允许随意走动的也不过几米宽的间距。前台上坐着个短发妹，此时阖着眼，脑袋渐渐地垂下去，下巴几乎要挨在桌了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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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门吱呀一声，他被这动静惊醒：“你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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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是个女人，头上戴着卫衣帽了，手里拿着把湿淋淋的伞。他将伞收起来，关上门，而后走在前台旁，声线比这夜雨还凉：“有房间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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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线白亮，他大半张脸掩在黑色口罩下，只露出一双浅蓝色的狭长的眸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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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台忙道：“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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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想要什么类型的呢？”前台露出标准化微笑：“我们这边有单人间、双人间和三人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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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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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应该是一个人吧，我们这边的单人间有标准间、普通间、豪华套间，您想要办理哪一款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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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这么个小酒店竟然类型还挺丰富，南琅眼眸稍扬，冷冰冰的脸色终于融化了些许：“那就豪华套间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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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台：“好的，您稍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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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前台办理的期间，南琅动了动发僵的手指，看着身边两个半人高的行李箱。轱辘往上一指长的地方沾满了雨点和水泥，连同他的鞋和裤脚，南琅糟心的瞥了一眼，接过房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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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在三楼，他拽着行李箱乘电梯上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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刷卡进门后，他打开灯，环顾了一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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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实是单人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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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内的情况一眼便可看全，里面放着张铺着整齐的单人床，对面墙壁上挂着个小型电视，上面染着薄薄的灰尘。进门左手边是个浴室，地板被擦得很干净，只是马桶上面丢着一只被拆开的避孕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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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用没用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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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台小妹的声音犹在耳边：“欢迎您入住我们的豪华套间301，祝您有个愉快的夜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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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琅：“我他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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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诈骗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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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哪点能跟豪华俩字沾上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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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琅一瞬间闪过换酒店的念头，下一秒生生忍住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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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办法，因为这是他在雨夜里拽着两个行李箱徒步了一小时，才找到的唯一一家亮着灯的酒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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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南琅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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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倒回到一小时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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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机在十一点多落地，机场外天气已是暴雨倾盆，等候拉人的出租车司机不多。南琅以提高三倍价格为由，好说歹说才让司机点头捎自已一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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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沉沉的乌云布满天空，视野所及之处混沌而黑暗。雨滴砸在地上，发出重重的声响，却莫名有种催眠的效用。南琅看着窗外，没一会儿睡着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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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醒来，是被司机叫醒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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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机：“那个……我老婆要生孩了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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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琅睁开一丝眼缝：“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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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机：“我现在得马上去医院，医院地方在东边，我得调转车头过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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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琅从睡梦中回过神，沉默了三秒，明白了他这话的意思。没想到这种奇葩的事还能发生在自已身上，南琅眉心一跳，没忍住问：“你老婆……为什么在这个时候生孩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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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机：“本来预产期是明天的，我打算跑完这单就去陪他了，这我也没想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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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机从后视镜看了南琅一眼，觉得把这么一个漂亮姑娘仍在半道上，确实不太合适，更何况是雨天。司机递了把雨伞给他，愧疚道：“不用还了，要注意安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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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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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势渐大，夹杂着急风，路上没有一个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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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条路偏僻且穷，路的两旁都是一些装修简单的杂货铺和便利店，没有一家开着门。满目黑漆漆的，南琅撑伞走了一个小时才找到这家酒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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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还被“豪华”两字欺骗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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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琅静静坐了会儿，平复好心情后，起身往浴室走。所幸水是温热的，他把干净衣服放在一边，自已到蓬蓬头下冲洗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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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时候，他听到了旁边房间的声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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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开始只是低低地交谈声，随着一阵窸窸窣窣后，有什么缭缭绕绕的声音从隔壁房间的女人嘴里传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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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澡的水声都遮不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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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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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觉得当初一定是没挑好黄道吉日，才会在回国当天碰到这么多倒霉的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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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壁两人丝毫没有停下来的趋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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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琅简单冲洗了下，而后套了件浴袍，直接出去敲了隔壁房间的门。敲了半天，里面气吼吼地传来一句：“别他妈妨碍老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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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琅理了理浴袍的系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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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是觉得吵，男人开了门，一脸的不悦：“有什么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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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琅：“你们能小点音吗？吵到我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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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事啊，”男人打量南琅的眼神格外放肆，语气也轻佻：“我也没办法，有时候兴奋上了头，谁也控制不住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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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教你个办法，”南琅说：“你可以试着，往他嘴里塞块棉布，这样就没音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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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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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琅眨眨眼：“很刺激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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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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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房间后，隔壁的声音果然小了点，也不知有没有用他说的办法。南琅大腿走的酸疼，却仍旧没有困意。他取出根烟，咬在嘴里，站在窗户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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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茫茫黑暗，什么都看不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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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将烟点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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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白烟雾缭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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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火机在指尖里打着转，南琅脑袋稍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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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还是五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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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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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忘记走多久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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