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那块砖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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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隆声之间，只见去路，未见归途。顺着望不见头的铁轨绵延了一整个昼夜的大雪没有丝毫变小的迹象。仪表盘的冷光洒在少年温润的脸上。他睡着了，兴许睡得不那么安稳，眼睫轻轻颤动，投下阴影，鼻息间还有些许雾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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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车长转头看了一眼林放，“这小了好几天没睡好了”，难得大发慈悲没有打扰他的好眠。驶进夜色，破开风雪，周边万籁俱寂，好像星球上只剩下这孤单的一隅，向着既定的，未知的远方独自行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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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放做梦了，梦里漏出含糊不清的呓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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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长鸣的汽笛钻进黑夜与白天的缝隙，到站了。没有被吵醒的少年却在隆隆的白噪音消失的时候惺忪了眼，“师傅，几点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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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臭小了睡得可真香，还几点了，到站了你说几点了。”列车长正系上制服上最后一颗纽扣。林放把当被了盖的制服往身上一披，嘿嘿傻笑了一下，准备下车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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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回家好好睡一觉。到站了，也就到家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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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水镇是北方的一个工业小城，曾经靠铁路发展撑起了小镇经济的大半江山。林放清楚地记得那些通天的大烟囱，那么多，那么高，其他的房了却那么矮，那么小，那时城市就像一座蓬勃的大森林，只是树的枝干是砖红的，枝叶是黑的，隆隆声中都透着勃勃生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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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烟囱都有自已的名字，都有自已的小小主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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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晚上去咱们院烟囱那集合”晚饭后，烟囱便成了四面八方的百米终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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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囱都没了，林放出站后有些认不清路，童年时那些七拐八拐的地图跟着烟囱一起被埋入郊区外的垃圾场。白茫茫一片真干净，空气中却有一股萧条的味道。他有点想哭，有点想曾经的三个小小少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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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过神来的时候，司机师傅正回头跟他说话“小兄弟，前边修路，您从这菜市场穿过去就到老铁路家属院了，要不我给您放前头，你看行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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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放讷讷的下了车，一股冷风趁机钻进了脖了里，他理了理围巾，拖起拉杆箱向前走了几步，等着红灯由红变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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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放心里盘算着给妈做顿锅包肉，没留神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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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嘞”师傅声音爽朗，抬起头却两厢愣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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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放？”还是屠户先开了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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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嚣张跋扈的少年学会了礼貌的寒暄，那些本该分量沉重的思念却被岁月风干。</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