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真相之上（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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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子越来越密了。</p>

树木高大茂密，仿佛天然的屏障将世界隔离。阳光只能偶尔洒落在地面上，斑驳的光影在树叶间跳跃。</p>

林间的枝条和藤蔓像是无情的绊脚石，稍不小心，就会失去平衡。</p>

透过稀疏的树木间隙，可以看到黑熊越来越近。它明明体型巨大，但是动作灵活，在枝条藤蔓之中，反而比身形更小的人的速度更快。</p>

宋清音放慢脚步，回头看去。</p>

熊的喘息声、树木的破碎声、身旁998的惊呼声混杂在一起，像是一曲紧张的交响乐。</p>

宋清音忽然有点儿想笑。</p>

自从“真相揭晓”，她变成主神之后，好像很久没有这么狼狈了。</p>

“主神”，拥有莫大的力量，只需要静静坐在属于神的殿堂，看着凡间种种。</p>

就算是当初在这个剧本世界的时候，她因为有着“最大BOSS”的身份加持，加上系统局给她分配的绝佳武力，就算是遇见这种事儿，也不可能需要慌乱逃跑。</p>

跑什么，打就得了。</p>

998也意识到什么：“宿主，你这么强，为什么不跟它硬刚啊？”</p>

耳旁风声呼呼作响，998的声音变得断断续续：“就算宿主不想和它硬刚，那宿主用轻功是不是也可以，宿主的轻功那么强，轻而易举就能将这只巨熊甩脱！”</p>

“998，”宋清音用力喘了一口气，“有没有可能，不是我不想。”</p>

“那宿主——”998的声音戛然而止。</p>

它顿了顿：“哎？”</p>

“——哎？？！！”</p>

游戏系统会根据玩家的潜意识塑造世界，让玩家成为这个世界的“主神”，这只是系统最大的功能。</p>

作为一个追求稳定性——或者说，追求让玩家沉迷其中的游戏系统，或许这个系统在感知到威胁的时候，也会做出一定的反应。</p>

又或者，当自己的真实身份明晃晃摆在眼前、就算是无数的欺骗也无法掩饰的时候，潜意识塑造的种种世界，以及这些世界里符合自己完美预期的那些能力，都会随着对真实的自己的认知而消失。</p>

不管是游戏系统自身的防御机制，还是宋清音说出真相带来的副作用，总而言之，宋清音现在，已经没有了之前超强的能力。</p>

“当时系统局——或者说莫之语还存在的时候，勉强可以利用系统局的力量来销毁世界。只是事到如今，我自己已经没有销毁世界这个捷径可以走。”宋清音说。</p>

“宿主也不愿意走这种捷径。”998宽慰。</p>

但是尾音的颤抖显示出它的不安：“只是，宿主的武功——”</p>

“嗯，没了。”宋清音回答得平静。</p>

她的武功倒也不是在一瞬间消失的。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她还能感觉到自己体内的武功，拳脚功夫上也和往昔差不到哪里去。但是很快，身体里的功力就像是流水一样，迅速消失。</p>

“不，不会吧？”998大惊，“为什么啊？！”</p>

“陷入混乱的世界可以崩坏，或许人也可以。”宋清音的脚步越来越慢，直到停了下来。</p>

体力已经到了极限。</p>

她觉得自己现在和在现实生活中的普通状态没什么两样，爬几层楼都会气喘吁吁、眼冒金星，更何况，刚刚在黑熊的追赶下，她已经用百米冲刺的速度跑了很久。</p>

如今她的双腿就像是灌了铅，怎么也抬不起来。</p>

998爪子勾着宋清音肩膀上的衣服，用力将她往前拽：“宿主，别停下啊！如果真的按你这么说，现在你失去了之前的所有‘虚幻’的能力，那是不是如果你在这里挂了，我们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