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梦回无据求仁得仁（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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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坐在他大腿上，心中嫌隙根深，无法再搂紧他脖颈亲昵厮磨，只能低头不语，盯着衣角出神。</p>

“第几次了?”赵元冲忽然开口问道。</p>

她一愣，抬头看他，目中迷茫懵懂，分明还是那个天真痴迷的阿玿。</p>

赵元冲心中一叹，又问道，“我说，白日御花园还有刚才，这样的事，你遇到第几次了？”</p>

她松了口气，虽知赵元冲这些时日常常注意着她的举动，也无恼怒，却是不想谈论这样的话题，遂笑笑，“不要紧，没多少。”</p>

“为什么都不告诉我?”</p>

告诉你又有什么用...阿玿心中道，面上却只是摇头，“没事，不用大费周章，我不在意就是了。”</p>

赵元冲搂紧她，脸颊贴住她额头，“你放心，我不会再让人伤你害你。”</p>

他自然不会在她面前提起其他女人的名字，有些事一旦翻旧账较起真来，就是说不清道不明的。</p>

阿玿鼻尖唇角蹭着他衣襟，眸中无澜无波，面容更是如玉璧，泛不起涟漪。</p>

一转眼，她看到了赵元冲方才翻动的书册，一怔，拿起问道，“这是...”</p>

赵元冲从她手上接过枯叶，又小心翼翼的夹进书页中去。</p>

那是一株脱水风干的月桂花，蕊还是金黄，茎却已呈褐绿枯萎之态。</p>

“你送我的东西，还记得吗？”</p>

无暇的玉壁终于有了一丝裂缝，阿玿转眼不看他太过深情似水的双眸，道，“来年月桂还会开，留它作什么，哪里找不出一株桂花?”</p>

“...”赵元冲将书册收好，放回原处，像往常那样开玩笑，手指刮了下她鼻尖，“当然不一样，这株独一无二千金难换，世上哪再去找一模一样的。”</p>

阿玿也像往常一样，嗔了他一眼，甩头躲开，内心却全然已是另一番滋味，酸涩胀痛，悲伤黯然。</p>

入夜，月上中天，四周寂静无声，屋外守夜的太监都伏在廊内暖和处睡着了。</p>

阿玿睁开眼，撑起身，从枕下拿出那个青玉瓶。</p>

出神许久，她下定决心，咬咬牙，轻手轻脚下床将瓶身放入了自己外衣的暗兜里。</p>

回床躺下，她侧身看着眼前熟睡的美目俊颜，缓缓伸手触到他微抿的薄唇，光滑的脸颊，轻轻摩挲，留恋不去。眼中再不是这几日相处欢好时的淡漠冷静，早就回复了浓浓的眷恋痴意，与不舍。</p>

天蒙蒙渐亮，宫女服侍皇帝洗漱完毕，披上朝衣，便退了出去。</p>

时辰还早，反正到了时候良公公也会来提醒，他复又坐下，靠着案几，懒洋洋只顾看着镜前梳发整鬓的谢玿。</p>

阿玿瞧着镜子中婢女梳好的一头柔顺秀发，自己在匣子中挑了挑，挑出一支金丝掐成了梨花，又嵌着珍珠的步摇亲手簪上，实在收不进去的两缕额发垂落下来，荡在额角脸侧。她今日动作格外缓慢认真，眼眸大而水润，鼻尖挺翘，唇浸透绯色，肤色莹白如霜雪。</p>

赵元冲看着她，明明什么都没变，却总觉得她今天分外漂亮动人，他走过去从身后抱住她，将唇贴上她微凉的脸颊。</p>

阿玿推推他，“别闹了。”</p>

赵元冲埋首在她颈间，摇头轻笑。片刻后终于放开她，道，“我口渴了，早上不好饮茶，帮我去倒杯水好不好?”</p>

阿玿手指一僵，顺了顺头发，将他拉开，浅浅笑了笑，道，“嗯，你先坐，我去去就来。”</p>

她走到外室，托着瓷盏，从衣袖中拿出那个小小的玉瓶，拔了塞子，轻叩瓶身，无色晶亮的水珠，一滴滴，落入盏中。</p>

她的手指修长白皙，今日连指节都有些粉润，双手举着青瓷盘龙的茶盏，递到赵元冲面前。</p>

赵元冲微微抬首，看着她，看她笑靥如花，美如梨花沁露，刺入人心。</p>

“阿玿，我不想喝水了，我亲亲你好不好?”</p>

她微微浅笑，这一刻眼中是真心真意的柔情蜜意，“不要，时间快到了，被良公公看到了，就不好了。”</p>

赵元冲将茶盏缓缓推至她唇边，“你不渴么?昨日晚膳你都没进些汤水。”</p>

阿玿一愣，却瞬间收起眼中愕然，带着笑意看他，端的是绝然美丽，“好。”说罢，轻起手腕，就要饮下。</p>

就在这顷刻间，赵元冲忽抬手，衣袖一扫，茶盏跌落在地，在绒羽织就的地毯上溅起一片水渍。</p>

阿玿被掀翻在地，陡然一惊，然而她马上便明白了，再多掩饰也无用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