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一晌贪欢（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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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致秀笑道，“徐凤春的长女，徐婧。”</p>

徐婧，都察院左都御史徐凤春的嫡女，颜色姝绝，姿容不亚于当年的李婉韶。杨致秀初见也觉惊艳，特别是她眉目中那份天之骄女艳冠群芳的傲气，更是一般人不能有的。</p>

杨致秀见赵元冲不发话，遂颔首示意，让雯音请徐婧进来。</p>

不多时，一娉婷倩影袅袅行至面前，果然是天香国色见之忘俗。</p>

徐婧一双含羞的眼睛看了看皇帝，复又垂下头，婀娜一礼，美人摇曳，亏得赵元冲耐得住不去扶。</p>

杨致秀暗念皇帝怕是当着自己面不好与之亲近，过去搀了徐婧起身，道，“陛下，徐姑娘琵琶技艺闻名遐迩，不如请她现奏一曲，以悦圣心?”</p>

徐婧娇笑道，“臣女不才，愿挽琴弄弦，搏陛下一笑。”</p>

纵在御前，她也并不太过羞怯。自恃美貌，一言一行眼波如勾，在杨致秀面前她竟也隐隐有出头之意。</p>

良公公冷眼看那女子千娇百媚勾引皇帝，也是很无奈，正要贴心的开口替皇帝回绝，不想门外忽然传来一声，“元冲，你在里面么?”</p>

这声音清糯甜软，却让皇帝和良公公同时三伏天里打了个寒颤。</p>

不及阻拦，半截白色的外罩纱衣从门边露出，一人手扒着门框，探出脑袋，看到屋内情形，却怔了一下，杏眼无辜的眨巴眨巴着。</p>

然后，这人扫视一圈，在看到皇帝时，双眼放出明亮神采，却犹豫着不知该不该进屋。</p>

赵元冲看她可爱到不行，早就忘记了维持自己冷淡肃然的形象，对她笑着招招手，道，“来，过来。”</p>

阿玿这才轻整衣衫，抿了抿嘴角，正色走到赵元冲身边，却碍于人前，并不与他太过亲近。</p>

赵元冲伸出的手落了空，并不尴尬，转而抚平了她头上翘起的一缕碎发，道，“什么时候醒的?”</p>

有外人在，她面颊发烫，悄声答，“你出门就醒了。”</p>

赵元冲仿佛觉不出气氛有何不妥，恍然懊恼道，“怪朕怪朕，定是动静太大了。”</p>

徐婧好奇打量着谢玿，暗道这应该就是近来那个颇得宠的民间少女了。</p>

徐凤春对她寄予厚望，很少让她出闺阁，只让她潜心学艺，来日一招登枝。她也自得，自负美貌才学过人，也并不真正将什么人放在眼里。现在眼见皇帝对这少女温柔体贴，不禁幻想来日自己受宠，也会被这般纵容宠爱，现看这人虽有姿色，但自觉自己并不比她差，再者民间女子无甚技艺毕竟粗陋，更无家世倚靠，因此心中不免起了傲慢轻视之意。</p>

杨致秀却怔怔看着谢玿，惊愕万分，一声“木公子”就要脱口而出，却被赵元冲眼神制止。</p>

她心中回忆猜测齐齐涌现，想那时狮园救命之恩，想那日她听说自己身份后得复杂眼神，想她眼睁睁看着赵元冲牵着自己离去...一时陷在震惊中难以回神。</p>

而皇帝此刻也丝毫没有要相互介绍的意思，却忽然听徐婧笑着柔声道，“这位姐姐当真姿仪绝美钟灵毓秀，难怪能得陛下如此偏爱宠幸雨露施恩了。”</p>

这话一出，阿玿身子瞬间微不可查的颤了一下，被赵元冲握着的指尖冰凉僵硬，她紧咬着下唇，努力维持着面上一丝浅淡的笑容。</p>

杨致秀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这话本没错，倒也算是后妃间虚情假意的美誉赞扬之词，可此刻，莫说她听着也有几分别扭，单看皇帝忽然阴沉不善的脸色，她也知道徐婧轻狂太过，大约是已然得罪皇帝了。</p>

她唤来雯音，寻了个借口让徐婧请辞，赶忙叫雯音带了她下去。</p>

徐婧父亲是左督察御史，更有太后撑腰，若皇帝真为一个无名无分的侍妾当场发落了徐婧，怕悠悠众口，对皇帝圣名有损。然而...看皇帝面色，怕徐婧和徐凤春今后也是不大如意的了。</p>

直到雯音和徐婧彻底退出去，半晌一言不发的阿玿轻轻抽出被握住的手，对众人苍白着脸笑了笑，道了声“我先走了”便转身离去，步伐凌乱而仓促。</p>

赵元冲正要动身去追，想起一事，回身嘱咐杨致秀道，“那件事，你记得她于你有恩便可，其他莫要再在她面前提起。”</p>

杨致秀心中的一丝侥幸被这句话彻底击碎，她心念一转，唤住已要出门的皇帝，“陛下，狮园那件事，你...你可怨怪于我?”</p>

赵元冲脚下一顿，声音低沉，微显暗哑，“朕不怪你，朕只恨自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