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不周灵山隐士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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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道童最终离开了古寺，一切都在风中飘摇，时间飞逝，就这样过去了整整十三年。</p>

十三年后，西梁历北戎州鸿灵十三年六月四日。</p>

北地灵山脚下，两位律宗僧侣正在徒步旅行。</p>

一老一少，一僧一大。</p>

老僧满脸风霜，望着蜿蜒的山路，悠悠赞叹："风和日丽，国泰民安。"</p>

光头小和尚的脑袋闪耀着清亮：“风调雨顺倒是真的，但国泰民安，师傅您是如何洞察的呢？”</p>

老和尚一时哑然，恍惚间双手交叠：“老衲习惯了这么说。”小和尚朗声笑道：“师傅，您这是戏言，是习惯，要改正才是。”</p>

自幼年起，他就如此调侃老和尚，而老和尚总是欣然接受，对他充满慈爱。</p>

“世人常常这样说，我便姑且相信了。”老和尚微笑着回应，小和尚看着他斑白的胡须轻轻一笑：“世人多愚昧，师傅您这超脱尘世的人，却信了这些愚者的言语。”</p>

老和尚淡然一笑，没有反驳。</p>

此刻天色尚明，灵山隐约可见。两位僧侣提振精神，一鼓作气穿过了西梁城。</p>

西梁城如墨般深邃，城外流淌着一条江河，不承载浮萍，不见鱼虾踪影。</p>

“师傅，这是何处之水？”小和尚满心好奇，老和尚却露出一丝忧虑：“如果我没猜错，应称为无渡江！”</p>

小和尚闻言皱眉，仰头远眺：“那江头的山脉，又属何地？”老和尚顺着他的视线望去，随即双手合十：“那是渝门关无疑。”</p>

小和尚兴奋起来：“据经典所述，无渡江畔的渝门关后，三十丈之地便是不周灵山之路！师傅，我们终于抵达了！”</p>

老和尚点头，随即轻轻摇头：“灵山已现，老衲也该踏上归程。”</p>

“这是为何？为何不去攀登？”小和尚惊讶地问，老和尚指向脚下：“师傅的旅程止于此，你的因缘之路，却在那灵山之上等待。”</p>

老和尚开始往回走，小和尚却感到困惑：“师傅您的意思是什么？我们历经三年，从大荒西泽北上，好不容易找到这里，您只看了一眼就满足了吗？”</p>

尽管如此，老和尚的步伐坚定不移，提起湿漉漉的竹篓，愉快地吟唱起净土佛曲。小和尚远远跟在后面，只听见最后一句：世间人以苦为乐，灵山雾遮徒增忧。</p>

小和尚挠了挠头上的戒疤，虽然并未理解，却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p>

他脸上仍带着一丝迷茫，如同大多数同龄少年，不明所以地转过身，忘记了询问老和尚要去何处，只是坚定地走向渝门关。</p>

就这样，小和尚和他的师父心照不宣地，各自消失在对方的视线中。</p>

其实，小和尚曾预想过这一天的到来。从小，老和尚就告诉他，这里是决定他下半生命运的地方。为了这一刻，老和尚带着还在襁褓中的他寻找了整整十三年。</p>

小和尚不懂，为什么师傅会执着地寻找这个地方十三年，找到后却又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他也不懂这份长久的坚持背后的意义是什么，只知道自从降临人间，他就在旅途中，除了这件事，似乎再无其他事可做。</p>

他深知此刻放弃太过可惜。于是他并未向老僧辞行，尽管心中充满留恋，但这是老僧与他早已约定之事。</p>

灵山初现，往事如烟消散。</p>

两代僧人各自东西，只余下一条寂静的江流。江边的渝门关黑黝雄伟，不周山在其后绵延入云端。</p>

云顶山峰的景象，未曾向凡人揭示。</p>

小僧踏入不周山，足足用了十三日才攀登至峰顶。沿途有诡异的低语回荡，然而视线所及，却无一物作祟。</p>

竹篮内的食物早已耗尽，山顶寸草不生，无奇异景色可言。他在崎岖的怪石间穿行许久，终于发现一座破败的道观。</p>

道观一侧，居然静立着一座孤零零的坟冢，其上一块残破的墓碑，光滑无痕。一旁站立两人，一位身着道袍的少年，手中托着一只白猫。另一位则是青年道士，他背着手，姿态略显慵懒。</p>

“无字的墓碑，有何深意？”小僧等待片刻，见道士并未回应，便抖落僧袍上的尘土，不太熟练地行礼问候。</p>

青年道士缓缓转身，桃花般的双眼半开半合，琼鼻薄唇，脸色苍白无须。青色道袍松垮，头上的发簪摇摇欲坠。初看平淡如水面无波，细观则如花海洞开，飘渺如鸿雁过境。</p>

道士轻轻审视小僧，微皱眉头问道：“你是何方人士，来自何处？”</p>

“西泽大荒，无欲秋山珈蓝寺。我原以为此山荒芜，谁知竟有你们这样的存在，也算我此行人间不虚此行。”</p>

小僧掩口轻笑，摇头晃脑地模仿老成的口吻。</p>

道士闻言颇感兴趣：“真的吗？山外的世界如何？”</p>

小僧思索片刻，依旧摇头晃脑：“奇奇怪怪的人，奇奇怪怪的事物。”</p>

“何以如此说？”道士微微睁开眼，对这个小沙弥产生了兴趣。小僧再思量一番，语带沧桑：“因为它们既奇特，又古怪！”</p>

道士被他逗乐，挥手示意他走近。小僧走近，道士伸出手轻轻摩挲他的光头，仿佛在触碰一颗巨大的琥珀：“奇特之处在哪，古怪又体现在何处？”</p>

小僧一脸认真，似乎对这种抚摸并不满意，嘟囔道：“玄妙，深奥，难以言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