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野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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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清朔站在静雅阁楼顶，俯看着并肩走出殿门的两人。</p>

姜淮手里牵着那匹枣红马，她的背影依旧挺拔，恍惚间，似乎还是曾经她外出执行任务，他站在楼顶远远相送。</p>

可是如今，黑色劲装变成了扶光色襦裙，高束的长发披在肩上，脑后梳了精致的发髻，配以银制发饰，在日光下熠熠生辉。</p>

而她身侧，有一男子执她之手。他的弦月，只存在于他的回忆里。</p>

从楼顶下来，宋清朔走入静雅阁中，这里的一切自姜淮走后一直都未曾变过。最初让姜淮住进静雅阁，无非也是因为此处地势高又僻静，她是暗卫，来去也方便些。</p>

她第一次看见静雅阁这个名字，便有些没好气地说：“将军，你看我，像是和‘静雅’两字搭边的人吗？”</p>

宋清朔那是笑着说：“那阿淮改一个吧，你想叫什么便叫什么。”</p>

姜淮则摇了摇头：“我是最不会取名的。罢了，就叫这个吧。也好让我静静心，去去身上的戾气。”</p>

她生活简单，房中陈设也是简单的，拢共也不过一个柜子，一张床榻，一张案桌，一把椅子，墙上挂着的几幅画，勉强算是装饰了。而房中的长剑短刀，还有那些暗器，自主人走后许久未被动过，都失了光泽。</p>

他记得，姜淮最喜使用的武器是弓箭，然后便是长剑，一手星月交辉三十六式剑法舞的极好。只是她不常用，毕竟暗卫，要的是快准狠，而不是什么花里胡哨的剑法。更多的时候，她也不过是用剑法与宋清朔切磋武艺。</p>

她并不喜欢暗器，总说那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她跟随苏微澜多年，苏家家风正直，做事讲究个光明磊落，自是不屑使用暗器的。</p>

但是来到宋清朔身边后，他曾说过：“你一剑将人刺死固然简单，但每把刀的刀刃都会有细微区别，若是有心之人细细查去，根据刀伤便可知是你所为。我的暗卫，不只是要会杀人，更要杀人于无形，不留一点痕迹，不能让任何人，包括我看出，是你所为。”</p>

于是，她学会了使用暗器，更学会了制毒用毒。他一步一步，把她打造成自己最满意的模样，然后又亲手把她，送入大梁皇帝的后宫。</p>

傍晚时分，李庭言和姜淮打猎归来，宋清朔看着两人十指相扣的手，心里有些莫名的苦涩。</p>

临离开前，李庭言轻声对他说：“明早进宫一趟，朕有事与你相商。”</p>

深夜，李庭言并未宿在关雎宫，今日是杨雪宁生辰，他也该去一趟表示表示。</p>

姜淮独自坐在殿内，她想到小红，这匹她煞费苦心从漠北人手里抢回来的汗血宝马，原以为它会和自己一起，在雁门关外的大漠中驰骋。</p>

可如今，它性子极烈，除她外旁人靠近不得，便是宋清朔也束手无策。只能将它安置在马厩中，每日好吃好喝的待着，但是哪还有昔日汗血宝马的威风。</p>

遇到这匹马，是她去雁门关的第一个秋天，秋风萧瑟，在大漠之地，更显荒凉。</p>

新帝年少登基，太后把持朝政，对宋清朔百般盯防，戍边的军费，拨了连约定的五成都没有。</p>

宋清朔爱兵如子，自是不愿委屈了麾下的将士们，便只能苦了自己。那点子私房钱，都拿来给军士们发军饷，添置军备了。是以冬天连炭火、御寒的衣物都没多少。</p>

姜淮也没其他法子，好在她还有一身好箭术，如今快入冬了，皮毛紧俏，沙漠里的沙狐皮、狼皮、骆驼皮什么的，都能卖个好价钱。</p>

因此，她无需出任务的时候，都会去草原荒漠中打猎。猎得皮毛，既可以给宋清朔做御寒的外衫毛毯，余下的还能去集市上卖了，换些钱添置炭火。</p>

这一日，她在荒漠里跑了许久，都没有发现一匹狼的踪影，只猎得了几只兔子和一只沙狐。</p>

正准备悻悻而归时，忽看见在不远处的狄支河畔，有匹汗血宝马正在喝水，那马的身形比乌雅马都高了不少，通身枣红色皮毛，在日光的照耀下散发着金色的光芒。</p>

“这可是好东西啊。”她自言自语道，“若是给将军带回去，他定会喜欢。”</p>

她立刻纵马前去，给那汗血宝马套上缰绳。却不料，那马是个烈性子，套上缰绳后仰天嘶吼，四只蹄子不断的朝姜淮踢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