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永远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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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灵的那一剑几乎致命，再加上失血过多，卧雪的伤势很重，短时间内无法醒转。</p>

訾尽欢将人带回了雪城，让她留在王宫养伤。</p>

整个雪城被大雪笼罩，人们的脸上再也没了笑颜，只剩饥寒交迫带来的苦楚。</p>

当她再次走过那条熟悉的街道时，街上只有寥寥几人，见了她也没了往日的欢喜之色，只剩下一脸倦容。</p>

他们会问：“君夫人，国主什么时候回来？”</p>

“君夫人，这雪什么时候停？”</p>

“君夫人，什么时候才能不打仗？”</p>

“君夫人……”</p>

她回答不了这些问题。</p>

看着百姓们脸上殷切的神情，泪水滴落，她跪在雪地中，深深叩拜，将泪水掩埋。</p>

“君夫人，您快快请起。”</p>

“君夫人，万不可如此。”</p>

“君夫人，我们受不起。”</p>

“君夫人……”</p>

訾尽欢拭干眼泪，重回平静：“此次我雪国大劫，作为雪国夫人，无论何时，都将站在你们前面，永不投降！永不认输！”</p>

“永不投降！”</p>

“永不认输！”</p>

看到大家满是沧桑的脸上，却有着万般决绝，訾尽欢知道，自己一定不能倒下。</p>

……</p>

护城的伤兵越来越多，即便是长期修行的狻猊族弟子，也在这无止尽的医治中倍感疲惫。</p>

不过月余时间，狻猊族覆灭，簪花惨死，蝉鸣深埋雪山，卧雪重伤，她身边的人越来越少，如今只剩下稻收。</p>

此时的稻收还不知道蝉鸣不在了的消息，她正在护城指挥众弟子，身上的衣服沾满血迹和尘土，十分脏乱，她将头发盘起，很是利落，只是那双满是疲态的眼睛，还是出卖了她的真实境况。</p>

稻收在杂乱的人群中，瞥见熟悉的身影，飞奔而来，双腿因长期处于一个姿势，早已麻木，猛地起身，她差点跌倒，她就这么踉踉跄跄着上前，满心欢喜。</p>

“圣女，你终于回来了。”</p>

“嗯，这段时间你辛苦了。”</p>

“不辛苦，蝉鸣和卧雪呢？”</p>

原本疲惫的眼睛闪着光亮，满心期待着等着她回答。</p>

訾尽欢不说话。</p>

稻收像是明白了什么，眼神立马暗下去，固执地拉住她的手：“圣女，你说话呀。”</p>

“我们在寻找圣蛊时，遇上九灵带领的陈国人，争斗过程中卧雪重伤，蝉鸣为了救我们，不惜和九灵一起跌落悬崖，生死未卜。”</p>

“那卧雪现在在哪儿？”</p>

“我把她带回王宫休养了。”</p>

“好，那我们一起去雪山，把蝉鸣找回来，她一定没事的。”</p>

“地宫塌陷，身掩雪域，不可能了。”</p>

“不会的，狻猊族弟子怎么可能会死在雪山？绝对不可能。”</p>

“我已经找遍了。”</p>

“我族受雪域庇佑，世代住在雪山之巅，不畏严寒，怎么可能？根本不可能！我不信，圣女，我们一起去找她，好不好？求你了！”</p>

“圣蛊已经拿到，这些人都有救了。”</p>

訾尽欢拿出那个闪着亮光的水晶球，稻收用力把它拍在地上，双眼瞪着，目露凶光：“我不管！我要去找蝉鸣！”</p>

“你别忘了，狻猊族的族规，当以苍生为重。”</p>

“族规？我不管什么族规！我只知道簪花走了，狻猊族不在了，我们不能再失去任何一个人！我不管什么天下大义，我只要你们活着！”</p>

“稻收！”</p>

“什么仁心立世？什么苍生为重？我统统不在乎，他们死不死和我没关系！”</p>

啪——</p>

訾尽欢重重地打了她一巴掌，稻收捂着脸，强忍住眼泪，眼神中尽是倔强。</p>

冲动过后，她万分悔恨，打人的那只手不停颤抖，却还是决绝地说：“既然圣蛊已经现世，如今风城更加需要我，如果你不想去，我会一个人去。”</p>

她捡起地上那只球形物体，中心处那只白色小虫正扭动着身躯，眨巴着与全身不符的大眼睛，像是在安慰她。</p>

稻收站在原地，看着她远走的背影。</p>

很快将护城的事情交代给族中其他弟子后，终是选择跟了上去。</p>

訾尽欢立于马上，正在山头处等她，旷野的风更加猛烈，将人吹得摇摇欲坠。</p>

稻收不说话，默默跟在她身后。</p>

“你是不是在怪我？”</p>

“没有。”</p>

她已经很久没有休息，身心俱疲，只是凭着一股毅力坚持着。</p>

自嘲道：“你怪我也是应该的。依着族规，我族无需为任何人的江山肝脑涂地，挥洒热血，作为圣女，我自知雪国与天盛国兵力相差云泥，此战雪国必败。为了保存我族，更为了保存医道，我都应该率领族人，远离纷争才是。是我生了私心。”</p>

“圣女……”</p>

“我承认，我舍不下雪国百姓，舍不下他。这几年，我与雪国百姓上下和睦，亲如一家，他们都是我的亲人，我怎么能扔下他们？还有君酌哥哥，我知道自己不该动情，情之一字，牵扯太深，生了情便无法割舍，但我放不下他，更加无法背弃他。”</p>

“圣女，稻收明白。”</p>

“如果此次是因为我让狻猊族万劫不复，死后我会亲自向先祖领罚，哪怕要经历刀山火海之刑，亦虽死不悔。”</p>

“圣女，狻猊族与你同在，我们都不会后退！”</p>

“好。”</p>

……</p>

天盛国曾在出兵时放出豪言壮语，一月之内必定覆灭雪国，如今攻打雪国，已有将近五个月。</p>

因久攻不下，再加上雪灾，对天盛国人来说，更是无法忍受这般寒冷，为此不惜与陈国达成新的同盟，同意割让更多雪国土地，希望可以尽快取得此次战役的胜利。</p>

可正如开战前，天盛国部分臣子所言，雪国地势易守难攻，即便军力薄弱，但凭借地势，也不容易攻克。</p>

风城的战鼓终日不熄，战鼓伴随着大雪响起，将战场震得越发肃杀。</p>

远方黑云压城，似是将有新的风雪侵袭。</p>

訾尽欢嘱咐稻收，圣蛊只有在不得已时方能使用，并且启用圣蛊之事也不能让其他人知晓，尤其是万俟君酌。</p>

没想到两人再见会是这般情景，他穿着染血的盔甲，鲜血不停地从盔甲上滴落，带领将士快步掠过，神情严肃，甚至带着几分阴沉，从她身边走过时，仿佛没看见似的，走得极快。</p>

然而没走出几步远，他终是停下，握紧手中剑，在众目睽睽之下，往回走了几步，停在她身边，用最冰冷的语调说：“离开这儿。”</p>

訾尽欢放下手中的布条，拍了拍自己脏乱的脸，站在他面前，噙着泪：“我来了。”</p>

只这一句，万俟君酌的眼中已见泪痕：“走。”</p>

“等雪停了，我们去踏春吧。”</p>

雪国还会有春天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