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榕城（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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榕城一带常年气温较高，除了当年雪灾时下过鹅毛大雪，十多年来极少下大雪，两人到达前一晚榕城罕见地飘了小雪。</p>

雪国的卧雪节没有固定日子，只在各地下第一场雪时过，卧雪节主在祭祀，为欢迎雪神，亦是祈愿雪神早日离去。</p>

两人进城时，正看见家家户户搬出祭台，摆放贡品，欢庆初雪之日，恭迎雪神到来。</p>

除了各家各户会摆放贡品，主城区也会搭起祭坛，请巫师祭祀祈福。</p>

祭坛位置便是在那片仅有一棵榕树的树林中，祭坛上摆着牛羊瓜果各式祭祀物品。</p>

巫师闭着眼睛，在祭坛周围做法，嘴里念念有词，时不时拿出符咒焚烧，喷口水便能化作火焰，将符咒尽数燃尽。</p>

突然，巫师神情骤变，惶恐不安起来，仿佛遭遇了极为骇人的事。巫师长发披散，半搭住一只眼睛，只留下另一只眼睛乌溜溜地转着，洞察人间，他说：“大灾之兆，大灾之兆啊！”</p>

榕城城守自多年前雪灾时已在此处任职，在位多年，尽忠职守，他问：“巫师可是预见到了什么？”</p>

“榕城一向无雪，此次下雪，便是上天启示，要罚我雪国，亡我雪国啊！”</p>

“这可如何是好？”</p>

“既是天罚，便要献上敬意，以表苍生敬畏之心。”</p>

“还请明示，该如何展示对天之敬意？”</p>

“需以三十名童男童女以火焚之，方能化解。”</p>

“你说什么？”</p>

雪国虽盛行祭祀之事，但俱是以鸡鸭牛羊等为贡品，从未出现过祭祀生人的先例。</p>

巫师跪下：“在下依天命所言，不惧生死！”</p>

此言一出，底下百姓交头接耳，谈论声此起彼伏。</p>

万俟君酌拔出佩剑，一跃上台，剑指巫师，不怒自威：“若是真如巫师所言，那便先委屈您祭天，以彰显您为苍生谋福之心。”</p>

剑尖离得很近，几乎抵到巫师的脖子，吓得他连忙后退：“莫要猖狂！”</p>

“巫师不是说不惧生死，若要童男童女作为祭品，想必你心中亦是不忍，便该身先士卒。”</p>

榕城城守指着他：“哪来的小子，胆敢在祭坛放肆？！”</p>

万俟君酌质问：“难道城守大人要任由此人妖言惑众吗？”</p>

“当然不是！”</p>

“那大人是想以童男童女之命作为祭奠吗？”</p>

“当然不是！”</p>

万俟君酌又面向百姓，厉声诘问：“你们要为了几句妖言，枉顾人命吗？”</p>

人群中有人领头大喊：“当然不能，我们绝对不同意以人命作为祭奠！”</p>

紧接着众人附和道：“对，绝对不同意！”</p>

“城守大人也该听见百姓的呼声了吧。”</p>

榕城城守仔细瞧了瞧眼前人，只觉有些眼熟，终于想起曾见过的国主画像，这才反应过来，想要下跪：“国……”</p>

万俟君酌抢过话茬：“城守大人现在应当如何？”</p>

“应是……”</p>

“根据雪国在祭祀之事上制定的国规，妖言惑众者应将其游街示众，警醒世人，莫再妖言惑众。”</p>

“好。”</p>

巫师被押解入狱时，大喊着：“饶命！饶命！”</p>

等人散去后，城守才敢说出心中顾虑：“国主有所不知，此人实为巫医，在百姓中极有声望，治好了不少疑难杂症，还能预见将来之事，要是只因一番言论，便将其打入大牢，恐怕会有民众不服。”</p>

訾尽欢听了，颇为好奇：“巫医还能预见未来之事，那还真是稀奇。”</p>

“这位是君夫人？”</p>

“城守大人有礼。”</p>

了解后才知榕城城守姓魏，驻守榕城多年，是名老臣，先主在位时，还曾在雪城任职。</p>

“按着辈分，我该唤您一声魏伯伯。”</p>

“不敢，老臣只是担忧此次鲁莽行事，恐引起祸端。”</p>

訾尽欢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所谓打蛇打七寸，只要我们找到他无法预见将来的证据，不就能将其在民众心中的形象击溃？”</p>

“之前我们也调查过，不过并没发现什么异常之处。”</p>

“无妨，你先与我们说说他都是如何行医，如何占卜，如何通晓将来？”</p>

“好吧，烦请国主与君夫人一道去我府上。”</p>

魏城守的府衙十分简朴，多年未有修缮，家中只有一位卧病在床的老母亲和两名伺候老夫人的下人。</p>

“我记得许太傅曾提过，榕城是您夫人的故乡，您是为了夫人才来到榕城任职，魏夫人不在府上吗？”</p>

“夫人早些年因病过世，育有一子，这些年时常外出游学，等新年时也该回来了，家中只有一位老母亲，年老卧病在床，尚需尽孝。”</p>

“魏伯伯辛苦了，城守任职朝中会修建相应的官邸，您怎么会住在这儿？”</p>

“哦，官邸太大，我家人丁不兴，住来也是浪费，我便将那处修成了学堂，供孩童们读书之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