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面圣之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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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乾殿乃皇朝历代帝王议事设宴之地，气势恢宏，富丽堂皇。大殿坐落在宫城的中心位置，高耸入云，巍峨壮观。沈知秋第一次见识到这般大气磅礴的殿宇，叹为观止。</p>

高大的城墙坚固而雄浑，仿佛是天地间最坚固的屏障。城墙之上，琉璃瓦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宛如一条流动的彩带，将整个宫殿装点得如梦如幻。</p>

大殿前长廊焕然，宫殿的大门厚重而庄重，门楣上雕刻着精美的图案，每一处都彰显着皇朝匠工的匠心独运。推开大门，一条宽阔的石阶直通宫殿深处，石阶两侧矗立着威武的石狮，端肃威严。</p>

宫殿居高飞檐翘角，线条流畅而优美。檐下挂着竖排风铃，微风吹过，铃声清脆悦耳，为这华贵不凡的宫殿增添了几分生机。宫殿的金色屋顶熠熠生辉，与周围的绿树红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远处眺望，它仿佛笼罩在一层薄薄的雾气之中，若隐若现，恍如人间仙境。</p>

进入大殿，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排排高大的石柱，石柱上雕刻着龙凤盘踞的图腾，这些龙与凤栩栩如生，仿佛下一秒就将跃出石柱，展翅高飞。</p>

沈知秋不敢细看，只知道大殿内部装裱华丽，香烟缭绕，乐声悠扬，气氛庄重肃穆。为首的温大人步履不停，将四人引至大殿中心。</p>

“圣上万安。”</p>

隐约之间，沈知秋感受到一对强烈的视线朝自己袭来，她微微蹙眉，但也只能暂且压下心头的疑惑，跟随着身边的宫人低眉垂目。</p>

有声音从头顶上方悠悠传来，“嗯，你们都先入座吧，朕要好好看看这群年轻人。”</p>

很显然，这个“你们”并不包括他们四个。</p>

“皇爷爷，孙儿萧祁恭谨请安，愿陛下万寿无疆，龙体康宁。”</p>

萧祁打样似的，率先向高座之人行跪拜大礼，屈首伏膝，姿态缓慢庄重。</p>

沈知秋暗叫不好，萧祁也真是的，怎么不事先给他们几人示范一遍面圣的礼仪？这要是待会儿出了差错，她这脑袋还能不能要得了？</p>

“哈哈哈哈哈哈，好好好，阿祁起来吧，在朕面前，你们几个年轻人都不必多礼！免了！”</p>

这声音听上去深沉浑厚，当今圣上年过半百，却依旧精神矍铄，语气中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每一字都是掷地有声，毫不拖泥带水，即使带着笑意，也叫人不敢轻怠。</p>

“谢陛下。”</p>

四人齐齐照本宣科地行了朝礼，等待着老皇帝的下一步指示。</p>

“阿祁此程归来，作何感想？”</p>

萧祁知道自己首当其冲会被圣上发问，温雅一笑，仪态无可挑剔，“禀明皇爷爷，孙儿一路以来感悟颇丰，怕是在此三天三夜也叙不完，不如哪日皇爷爷得空，孙儿慢慢讲予您听？”</p>

“你这孩子倒是机敏。”老皇帝深知自己孙儿秉性，毫不在意地挥了挥手，“你先入座吧，今日宾客众多，你父王与母妃惦念你已久，此席末了，别忘了回去和他们好生叙叙旧。”</p>

“是，孙儿知道了。”</p>

萧祁眼角余光轻扫四下，不少熟面孔遥遥相对，他一一还礼，才施施然坐到了宫台右侧自己的常位上。</p>

“阿峰，好久不见。”</p>

坐席之后，果真等候着自己的近侍。许峰抱拳行礼，“属下恭贺殿下通过试炼，平安归来。”</p>

“有心了。”</p>

萧祁入座后才稍稍放松，他瞧了瞧大殿正中站如松柏似的三人，竟觉得有些好笑，“我方才也像他们这般紧张？”</p>

“怎么会，殿下仪态端正大气，完美得挑不出差错，哪像那苏公子，腿抖得像筛糠似的。”</p>

这话说得不夸张，如果说苏炳刚开始还能强作镇定，自听闻圣上说到“宾客众多”这几个字，他就猜到自己的父亲苏谪多半也被邀请而来，眼下正坐在席上看着自己的一举一动，他顿时汗如雨下，再也难以维持冷静。</p>

果不其然，老皇帝不熟悉苏炳，可御医正苏谪却恰好是皇朝的股肱之臣，自然而然地，他就把两人串到一起。</p>

“你叫苏炳，是御医正的长子，朕说得可对？”</p>

“圣上，圣上说得都对！”</p>

一想到父亲正在看着自己，苏炳就浑身泛怵，他身体僵硬，脑子“嗡嗡”发热，连自己情急之下说了什么都不知道。</p>

“哈哈哈哈，你倒是有趣，不像你父亲是个老古板！”</p>

“嗯，殷都苏家，不错，苏炳，你很不错！”</p>

苏炳听到圣上居然一言不合地夸自己，怔愣之下抬起头，“殿下您…您说笑了！”</p>

没想到他这一抬头，圣上的坐席太高，任凭他把脖子都抬酸了，圣上的面孔他是一点也没看清，倒是叫圣上把他的脸看了个十成十。</p>

“哈哈哈哈，孩子，你的头带歪了，你自己知道吗？”</p>

如此一语石破天惊，一时间，四周传来阵阵哄笑，苏炳的脸彻底红翻天，他迅速低下头，心中羞耻万分。</p>

“我，我不知道…”天知道他这个该死的头带是怎么回事！沈知秋一直站在他身边，怎么明明看见了也不提醒一句！</p>

沈知秋正偷笑着，忽见苏炳红着脸暗戳戳朝自己投来一记眼刀，也是醉了。</p>

这种场合还不忘找她的茬呢！</p>

“好了，苏炳，朕记住你了，入座吧，你父亲还在等你。”</p>

老皇帝一出言，四下里顿时安静无声，苏炳抱拳谢恩后，一转头便看见自家父亲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盯着自己，人生至暗时刻莫过于此，无形之中，他又一次被萧祁打败了。</p>

“父亲。”</p>

苏炳来到苏谪身边乖乖坐好，安定得简直像换了个人，结果一抬头见到苏谪身后面挂微笑的清辉，瞬间又变了副神色。</p>

“少爷，您无恙而归，还受到了圣上的夸赞，这简直是对苏府上上下下的恩赐啊。”</p>

“得了吧…”苏炳拧起眉，一见清辉就心烦。</p>

“依我只见，你同皇长孙殿下相比，依旧是不成气候。”</p>

苏谪冷淡开口，一下子就把苏炳的火气压了大半，“父亲，我…”</p>

“好了，先专心应对着吧，有什么回府再说。”</p>

“…是。”</p>

“花清逸，嗯，你的名气可不小，就连朕也听说过你。”</p>

大殿中心还剩下两人，花清逸微微抬头，一双摄人心魄的深邃眸子扫视四周，许多女眷都被其吸引，按捺不住地倒吸一口凉气。</p>

“清逸不过平庸之辈，能让圣上有所耳闻是清逸有幸。”</p>

他年岁尚轻，可身姿挺拔韧然，眉眼精美如画，配上剪裁得当质地轻透的皇朝上等官袍，明明只是站在那里，就无端招惹所有人的目光，将艳羡仰慕与不屑嫉恨照搬全收，宛若画中人，不染尘世烟火。</p>

“好一个凉州花府！先是出了个少年将军，如今又你有这一表人才的花清逸，是为花家之福啊。”</p>

“多谢圣上夸赞。”</p>

花清逸并没有急于否认，他目光一转，在座下席间看见了自己的父亲，花家家主花庭沐。</p>

这倒是意外。</p>

花清逸没想到他会来，毕竟在人前，这位花家家主总是不那么乐于同自己亲近的。</p>

于是，顺应老皇帝入席的要求后，花清逸对着花庭沐直接发问，“您怎么会来？”</p>

花庭沐不动声色地看着自己的次子，眉宇间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忧郁，太像了，如今，花清逸的脸与自己记忆中的女子逐渐重合，越发使得他心脏揪痛，痛苦不已。</p>

花清逸看着父亲的表情，早已习以为常，他声音发冷，似乎不屑于此，“父亲，人不能一直停留在过去，您也该摆脱无用的回忆了。”</p>

花庭沐移开视线，面上浮现出一抹苦笑，“你是不会懂的。”</p>

他何尝不知道自己始终被往昔牵绊腿脚，情醒地沉沦其中。</p>